“你知道我爸死后的那段时间，我妈怎么过来的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每晚睡在她床边的地上，看着她从噩梦中惊醒，听她哭着跟我说我爸喊疼，让她去救他，防着她情绪崩溃从窗户一跃而下。”

    “可她还是崩溃了，变成了现在你看到的这样。”

    白韫宁感觉到手被用力扯下，正对上周煜京眼底的薄冷和沉怒。

    “所以你告诉我，你凭什么让我体谅你失去了父亲！”

    这一刻，白韫宁只觉得喉间被什么哽的发疼，可周父真正的死因有关凛冬计划，她不能对任何人说，也没法说。

    她看着周煜京，唇瓣颤抖：“周煜京，对不起，很快我就会……”

    这时，走廊尽头有医生喊周煜京：“周总，关于您母亲的病情，我们有了新的治疗方案。”

    周煜京甩开白韫宁的手，径直朝着医生走去。

    白韫宁颓然靠在病房门口，将那没说出口的半句话说完。

    “消失在你的生活里，为我爸和周叔报仇了。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轻的像风，带着复杂难言的悲凉。

    一抬头，她看见面前的门口站着一道憔悴瘦弱的身影。

    病房里的周母不知何时拉开了门，看见她，略有迟疑的开口：“白……韫宁？”

    白韫宁张了张嘴，艰难开口：“林……”

    可下一刻，周母平静的面容陡然变了：“白韫宁，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！”

    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，卡着白韫宁的脖子将她用力推到墙上，言语间全是恨意。

    “当初你爸怎么跟我保证的，他说会把老周全须全尾的带回来，可到头来呢！”

    “你爸要立功，为什么要拿我丈夫的命去赌？”

    不远处的周煜京听见动静回头，看见这一幕时，瞳孔骤缩。

    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冲到了周母面前，用力抓着她的手：“妈，你快放手！”

    周母双眼通红，指甲几乎掐进白韫宁脖子的肉里，她怒视着周煜京。

    “到现在你还在心疼她？她是仇人的女儿，你为什么要带她来！”

    白韫宁看着脸色瞬白的周煜京，眼尾忽的发红。

    她就这么被掐着，任由窒息和痛意蔓延全身。

    等疗养院的护工给周母注射了镇定剂，白韫宁几乎瘫软在地。

    周煜京伸手扶住她，语气寒冽：“为什么不挣扎？你又想干什么！”

    白韫宁感受着脖颈间的刺痛，惨然一笑，声带被掐后带着几分沙哑。

    “因为……她是林妈妈啊……”

    是那个会在她家空无一人的雷雨天，将她带回家拥她入眠，会在她妈妈葬礼那天牵住崩溃的她低声安抚，告诉她，以后还有林妈妈陪她的人。

    白韫宁垂眼，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泪意：“周煜京，我从未想过伤害你，和你的家人……”

    周煜京看着她悲戚的样子，眼里冷意没有丝毫消融。

    “白韫宁，你爸背叛队友断送了我爸的命，而你死缠烂打让我葬送我一生的幸福，现在种种，就是你们白家人应得的报应。”

    他的话，让白韫宁感觉像是被人拿着刀，剐下一片又一片心脏，鲜血淋漓。

    等周母注射了药剂安然入睡，周煜京才带着白韫宁离开。

    等到上了车，看着启动车子的周煜京，白韫宁突然开口。

    “周煜京，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遭了报应永远消失，你会不会想我？”

    周煜京手一顿，扭头看见她那双带着轻微希冀的眼，回答的没有半分犹豫。

    “不会。”

    这一刻，白韫宁只觉得浑身被插满了钢针，连动一下都觉得疼痛难忍。

    她不敢让周煜京看见自己的狼狈，惶然的转头看向窗外。

    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眼底的泪意，和周煜京直视前方的侧脸。

    她不由自主抬手，抚上那张脸。

    这样，也好……

    周煜京，就这么恨着我吧，余生再也不要想起我了。

    第4章

    车子快开到家门口时，白韫宁的手机震了一下。

    白韫宁低头划开界面，瞳孔猛的一缩。

    【白韫宁同志，今晚十二点，南港码头报到！】

    南港码头，曾经白父和周叔出任务的地方，凛冬计划开始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