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中，池非烟看不清夜十七的表情，但脸上躁得一片绯红。

    这人本来就有逃生之法，就是想给自己生活找点乐趣才留下来。

    结果，她傻愣愣的自我感动了半天，硬是回去给人唱了一出不离不弃的戏。

    夜十七只怕是脸都笑烂了。

    池非烟又羞又恼，握紧拳往夜十七胸口重重一锤：“闭嘴！”

    她刚说完，就听见夜十七低咳了两声，随后，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脸上。

    池非烟一愣，伸手去触，黏黏的竟是血液，她心一揪：“你受伤了！”

    夜十七道：“小伤，但你再锤我一下，我就要死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依旧漫不经心，可池非烟却听出了其中的隐藏的暗哑。

    夜十七一定受伤了，而且伤得不轻。

    她咬紧唇挣扎道：“放我下来，我自己能走！”

    “别动了。”夜十七的声音从她上方传来，无比虚弱：“我没力气了。”

    在池非烟的印象中，他的声音从来都是含着笑意，永远都带着些玩世不恭与不找强调，一出声，不是撩人就是让人想要揍他。

    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夜十七如此虚弱的声音，让她竟心痛难当。

    她捂住胸口，直到自己此刻再挣扎只会加重负担，于是听话的安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不知走了多久，终于看见了光亮。

    走出暗道，夜十七将她放在地上，猛地跪地咳嗽起来。

    池非烟立即握着他的手腕，去给他把脉，一摸到她的脉象，池非烟浑身血液瞬间便冻结了。

    “百花散。”

    夜十七抽出手腕，轻描淡写的笑道：“是啊，我快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池非烟怔怔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，怎么也没想过，夜十七有一天会为了她而死。

    她心里还未反应过来，眼睛却比她更快的红了一圈。

    死里逃生的喜悦，全然冲散不了此刻的悲伤。

    夜十七看着她的眼睛，有些微怔：“你不是要哭了吧？”

    池非烟扭过头，擦了擦眼角的泪珠，喉中梗塞的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她藏在胸口的解药滚烫，能救夜十七，却也是君远昼活命的唯一东西……

    怎么办？

    夜十七轻叹了一口气，仿佛将她看穿了般说道：“你在纠结什么？本来就是用来救君远昼的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池非烟咬牙道：“可是你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“我？”夜十七道：“人终有一死，我早已看清，死后为我多烧些纸钱就好了，郡主殿下在武林中，看过那么多生生死死，多看一个又何妨？”

    他语气越是轻松，池非烟胸口就越是沉重。

    她道：“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你不一样。”池非烟道。

    夜十七眸光一顿：“哪里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池非烟低头，借着月光看着他上挑的眼尾，浅淡的唇，和常人没什么不同，可是，在她心中就是不同，她不想看到他这样苍白的模样，夜十七，就该是鲜活的。

    她道：“你一定有办法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真是相信我。”

    夜十七笑了笑，脸色忽然一变，转头咳出了一口血。

    鲜红的血落在他的脸侧，将她的脸映的更加惨白。

    池非烟心头一跳：“你说啊，你快说啊！”

    在她焦急的目光中，夜十七微微一笑：“好，你俯首过来，我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池非烟心乱如麻，她忙蹲下去，将头凑到夜十七耳边。

    下一刻，就见夜十七扭头，冰冷的吻，落在了她的唇上。

    第28章

    夜风轻轻吹来。

    池非烟惊愕的瞪大了眼睛，她下意识就想推开夜十七。

    可是，淡淡的血腥味顺着唇瓣涌入她的呼吸，夜十七轻轻闭着眼睛，纤长的睫羽微微颤抖着，他看起来那样认真，那样苍白。

    如此月色，如此脆弱的夜十七，池非烟心口泛起莫名的疼意，她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忽然，一声咳嗽，夜十七重新垂下头去，咳出一口鲜血，滴在他的手背上，格外的触目惊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