糙的砖砌台阶,上方被一块厚重的、带着锈迹的铸铁盖板盖住,只留下一道狭窄的缝隙透进一丝微弱的天光(或者灯光?)。
脚步声在盖板外停下。
“咔哒…吱呀…”
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。
厚重的铸铁盖板被从外面缓缓掀开一道更大的缝隙。
昏黄的光线(比地下室亮一些)顺着台阶流泻下来,照亮了飞扬的灰尘。
一个佝偻、干瘦的身影,背对着光,堵在入口处。
即使逆着光,周尘也瞬间认出了那个轮廓——那如同刀刻般深刻的下颌线,那紧抿的薄唇,那微微佝偻却透着野兽般警惕的站姿!
是那个老头!花溪苑天台上的老头!那个为了守护一只垂死野猫,差点用包铁皮木棍打断他腿的凶悍老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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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会是他?!
巨大的惊愕和更深的警惕瞬间填满周尘的脑海!这老头怎么会出现在破庙?他看到了什么?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想干什么?是救他?还是…另有所图?
老头没有立刻下来。
他站在入口的台阶上,居高临下,那双在昏暗中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,穿透飞扬的灰尘,精准无比地落在了周尘刚刚睁开的、布满血丝的眼睛上。
两道目光,在昏暗、潮湿、充满诡异气息的地下室里,无声地对撞。
老头的眼神极其复杂。
有审视,有警惕,有毫不掩饰的疑惑,甚至…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深藏的惊悸?他似乎想从周尘眼中确认什么,又像是在评估一件极其危险、却又充满诱惑的未知物品。
沉默。
只有墙角水滴落下的“滴答”声在死寂中回荡,敲打着紧绷的神经。
最终,老头什么也没说。
他缓缓转过身,佝偻着背,动作有些僵硬地顺着台阶走了下来。
周尘这才看清,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工装,外面套着破旧的军绿色雨衣,雨帽压得很低。
他手里端着一个粗陶碗,碗里盛着大半碗颜色浑浊、冒着丝丝缕缕诡异热气的液体。
那液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黄褐色,表面漂浮着一些细碎的、难以辨认的黑色渣滓和几片干枯的草叶,散发出的气味,正是之前周尘闻到的那股刺鼻的硫磺雄黄混合着焦糊香气的来源。
老头端着碗,走到木板床边,脚步很轻,几乎没有声音。
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尘,浑浊的眼珠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。
他依旧没有开口,只是将手中的粗陶碗往前递了递,几乎杵到了周尘的鼻子下面。
那意思再明显不过——喝下去。
周尘的喉咙因为干渴而灼痛,胃里空空如也,但看着碗里那浑浊诡异、散发着强烈刺激气味的液体,强烈的本能抗拒瞬间涌起!这玩意儿…能喝?这老头想毒死他?还是用什么邪门手段控制他?
“咳…咳咳…”他剧烈地咳嗽起来,试图用动作表示抗拒,同时艰难地、嘶哑地挤出几个字:“…水…水…”
老头似乎没听见,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的诉求。
他那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固执。
端着碗的手纹丝不动,浑浊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周尘,无声地施加着压力。
僵持。
地下室潮湿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周尘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,也能感受到丹田处那如同余烬般微弱的灼痛。
身体虚弱到了极点,根本无力反抗。
而这老头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底层挣扎磨砺出的、近乎野兽般的凶悍气息,比碗里那诡异的液体更让他感到窒息。
最终,在干渴和虚弱双重折磨下,在老头那无声却极具压迫力的注视下,周尘屈服了。
他艰难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,颤抖着,接过了那碗沉重的粗陶碗。
碗壁滚烫,灼烧着他冰冷的指尖。
浓烈刺鼻的气味熏得他眼睛发酸。
他闭上眼,屏住呼吸,仿佛喝毒药一般,将碗口凑到干裂的嘴唇边,猛地灌了下去!
一股难以言喻的、混合着辛辣、苦涩、焦糊、甚至带着一丝铁锈腥气的滚烫液体,瞬间冲入他的口腔,顺着食道烧灼而下!
“呕——!”强烈的恶心感和灼烧感让他差点当场吐出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