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室穹顶的琉璃瓦渗出暗红色光斑，像未愈的伤口滴落的血。温见素的指尖悬在谢归宴半敞的衣襟上方，第五重契约印记在皮肤下突突跳动——昨夜青冥的锁链在他心口撕开新的裂痕，此刻正渗出缕缕黑雾，与八百年前诛仙台上的剑伤重叠成诡谲的图腾。

    "别碰。"谢归宴扣住她的手腕，青铜剑鞘抵住她脖颈跳动的血管。镜中倒影却背叛了他的意志：无数个碎片化的谢归宴正褪去衣衫，露出爬满脊背的蛛网状伤痕。那些暗金色纹路在镜光下如同活物，随着呼吸起伏游走。

    温见素突然发力翻身，裙裾扫过玉榻边的铜镜。镜面映出她前世执剑的手势，指尖精准点在他第三根肋骨的裂痕处。混沌能量顺着契约印记涌入，在伤口处激起金红火星。"这里，"她盯着随火星浮现的青铜剑影，"是温明玥刺穿的位置？"

    谢归宴的瞳孔瞬间裂成碎金，冥王威压震得四面铜镜嗡鸣。温见素却迎着威压贴近他心口，耳畔传来封印深处混沌的咆哮——八百年前的雨夜，温明玥的剑锋正是被这咆哮声蛊惑着刺入爱人的心脏。

    "你看到的伤痕只是表象。"谢归宴突然扯开整片衣襟，暗金纹路如毒藤般从心口蔓延至腰腹。最深处那道剑痕正在渗出血珠，落地却化作跳动的金色火焰，"真正的伤在元神，你每窥探一次混沌记忆，封印就多一道裂痕。"

    镜室突然剧烈震颤，西南角的铜镜迸裂，露出藏在镜后的青铜罗盘。罗盘指针疯狂旋转，最终指向温见素脖颈处的契约印记。大长老的冷笑声从罗盘中央传来："原来冥王陛下将元神碎片藏在活人体内，真是..."

    谢归宴的剑光比声音更快。青铜剑刺穿罗盘的瞬间，温见素看到镜中浮现出骇人画面——自己的魂魄正在被混沌黑雾蚕食，而谢归宴心口的剑痕中伸出无数金线，将那些黑雾强行拽回封印。

    "现在你明白了？"他喘息着拔出染血的剑，金线随着动作在两人之间绷紧，"每一次预言反噬，都是我在替你承担混沌的反扑。"

    温见素抚上心口，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与谢归宴对称的暗金纹路。镜中映出他们的魂魄此刻的状态：千丝万缕的金线将两颗破碎的心脏缝合，混沌黑雾在血脉中此消彼长。当她的指尖触到谢归宴脊背的伤痕时，无数记忆突然涌入——

    血月下的冥河畔，少年谢归宴将昏迷的温明玥抱出混沌旋涡。她后背被蚀刻的蛛网伤痕，正是此刻他身上的封印阵图。八百年前诛仙台上，原来是他将自己的元神刻入她魂魄，才换来混沌封印的片刻喘息。

    "轮回后的伤痕转移..."温见素突然呕出一口黑血，血珠在空中凝结成混沌符咒，"所以你才要与我朝夕相处？"

    谢归宴徒手捏碎符咒，掌心被灼出焦痕："当契约印记完成第九重变化，你我的伤痕会彻底置换。"他忽然扣住她的后颈，迫使她看向镜中最黑暗的角落——那里沉睡着半截青铜断剑，剑身缠绕着与伤痕同源的金线，"届时我的元神将永堕混沌，而你会成为新的..."

    镜面突然被血色覆盖。温见素在眩晕中看到预言画面：完成第九重印记的自己手持完整青铜剑，剑尖滴落的却是谢归宴的金色魂血。大长老在血泊中高举冥核，混沌黑雾在他身后聚成温明玥的脸。

    "不要说出来！"她猛地捂住谢归宴的唇，指尖触到他唇角溢出的金血。灵魂深处的契约印记突然暴走，整座镜室开始崩塌。在坠落的铜镜碎片中，她看清了真相——那些蛛网般的伤痕根本不是封印，而是将两人命运捆绑三千年的红线。

    当最后一块铜镜碎裂时，谢归宴将她护在身下。温见素听见他的心跳与八百年前诛仙台上的雨声重叠，暗金血液渗入她脖颈处的契约印记，在皮肤上烫出第六重花纹。西南角的地板在此刻塌陷，露出通向冥核的秘道，青冥的锁链正在黑暗中闪着淬毒的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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