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6章 孤城血旗(2/5)
浓烟滚滚,遮天蔽日!刺鼻的焦糊味、皮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开来!冰与火的地狱,在死寂的汾水冰原上狰狞上演!
“撤!快撤啊——!”押粮官肝胆俱裂,再也顾不得什么军粮,拨转马头就想逃命!
“想跑?!”王思礼眼中杀机爆射,猛地摘下挂在马鞍旁的强弓,搭上一支特制的三棱透甲箭!弓开如满月!箭去似流星!
“噗嗤——!”
冰冷的箭镞精准地从押粮官的后心贯入,前胸透出!他惨叫一声,栽落马下,瞬间被后面奔逃的乱马踩成了肉泥!
“杀——!一个不留——!”王思礼抽出横刀,发出震天的怒吼!三千如同白色死神般的唐军轻骑,如同下山猛虎,狠狠撞入已经彻底崩溃、陷入火海和混乱的叛军队伍中!刀光闪烁,血浪喷涌!汾水冰河,彻底变成了修罗屠场!史思明赖以续命的最后一点粮草希望,在冲天烈焰和凄厉的哀嚎中,化为灰烬!
蒲州城·西门口
寒风卷过残破的城垣,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一股难以形容的焦臭。
城头,那面曾经代表大唐荣光的玄色战旗,如今已是千疮百孔,被凝固的血浆染成了暗褐色,在呼啸的寒风中无力地抖动着,如同垂死巨兽的最后喘息。
张巡扶着冰冷的、布满刀砍箭痕的垛口,身体微微佝偻着。
他身上的明光铠早已失去了光泽,布满暗红色的血痂和黑色的烟熏火燎痕迹,好几处甲叶扭曲变形,甚至能看到里面渗出的、已经冻结的暗红。
头盔早已不知去向,散乱的花白头发被血污和汗水黏在额角脸颊。
那张曾经儒雅的面容,如今枯槁得如同深秋的树皮,眼窝深陷,颧骨高耸,布满血丝的眼球里,燃烧着的却是一种近乎非人的、令人心悸的平静火焰。
他缓缓转动着僵硬的脖颈,目光扫过城头。
触目惊心。
城墙内侧,靠着女墙根,密密麻麻躺满了人。
大多是重伤无法行动的唐军士卒,裹着沾满血污、早已看不出颜色的破布,在寒风中瑟瑟发抖,发出压抑的痛苦呻吟。
许多人伤口已经化脓溃烂,苍蝇嗡嗡地围着飞舞。
更可怕的是那股弥漫的、若有若无的…肉香?张巡的目光掠过几处熄灭不久的火堆残烬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抽搐,被他强行压了下去。
城垛后面,还能站立的士兵不足千人。
他们大多和他一样,甲胄破烂,兵器崩口卷刃,脸上是同样的枯槁和麻木,只有握着武器的手,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。
每个人的眼神都空洞地望着城外,望着那片被叛军营盘覆盖的、黑压压的原野。
饥饿,像一条冰冷的毒蛇,噬咬着每一个人的五脏六腑,也噬咬着他们最后的意志。
城下,叛军新一轮的进攻刚刚被打退。
护城河早已被尸体和杂物填平,城墙根下,层层叠叠堆积着双方士兵的尸体,在寒冷的空气中冻结,形成一道恐怖的、血肉筑成的斜坡。
崔乾佑显然改变了策略,不再强攻,而是像毒蛇一样死死缠住蒲州,用饥饿和绝望来瓦解这座孤城最后的抵抗。
“将军…”副将雷万春拖着一条几乎被砍断、用破布条草草捆扎的伤腿,一瘸一拐地挪到张巡身边,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,“弟兄们…实在…实在撑不住了…最后一点树皮…昨天就吃光了…连…连老鼠…都抓不到了…”他布满血污和冻疮的脸上,肌肉因为巨大的痛苦和更深的绝望而扭曲着。
张巡没有回头,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城外叛军营盘上空升起的袅袅炊烟。
那烟,在死寂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刺眼,仿佛带着肉香和麦饭的诱惑,无情地嘲笑着城上的地狱。
“杀马。
”张巡的声音低沉而平静,没有任何起伏,却像冰锥一样刺入每个人的心脏。
“将军?!”雷万春和旁边几个还能站立的校尉都猛地抬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巡的背影。
战马!那是骑兵的命根子!是突围最后的希望!也是许多将士朝夕相处的伙伴!
“所有战马,全部杀掉。
”张巡重复了一遍,语气不容置疑,“马肉,分给所有还能拿得起刀的弟兄。
马骨…砸碎了熬汤。
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把马皮…也剥下来,煮软。
”
“可是将军…”一个年轻的校尉带着哭腔,“马杀了…我们…”
“没有马,我们或许会死。
”张巡猛地转过身,那双深陷的眼窝里,燃烧的火焰瞬间变得锐利如刀,扫过众人,“但不杀马,我们现在就会饿死!连拿起刀,多拉一个垫背叛贼的力气都没有!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撕裂喉咙般的沙哑,“蒲州!就是钉在崔乾佑喉咙里的一根刺!只要我们还站着!他就别想舒舒服服地去打潼关!去祸害关中!多撑一天!陛下就多一分胜算!潼关就多一分稳固!长安的百姓…就多一分活路——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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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猛地一指城外那连绵的叛军营帐,声音如同受伤孤狼的咆哮:“看看!看看那些杂碎!他们在吃肉!在喝酒!在等着我们饿死!等着看我们的笑话!”他枯瘦的手指狠狠戳着自己的胸口,“我们!是大唐的兵!是守卫家园的汉子!就是死!也要让这些叛贼记住!蒲州城头!还有能咬碎他们骨头的硬骨头——!”
城头上死一般的寂静。
只有寒风呜咽。
士兵们看着将军那形销骨立却挺立如山的身影,看着他眼中那焚烧一切的决绝火焰,一股滚烫的血气猛地冲散了饥饿和绝望!
“拆屋!”张巡的声音再次响起,斩钉截铁,“把城里所有空置的、倒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