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 前尘谜(3/5)
赵盼儿一咬牙,望月楼是她眼下最合适的选择,无论如何她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:“我还有些字画,还有茶坊的地契,现在马上去找一家当铺当掉,应该还能凑点钱出来。
”
孙三娘闻言大急:“不行!那是咱们最后的老本了!万一再出岔子,咱们连一点点的退路都没有了!”
一语既出,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良久,赵盼儿抬起头来,反问道:“可如果不去当铺,咱们守着这个没有引章和琵琶的茶坊,生意只会越来越差。
三娘,上一回决定卖掉钱塘所有的家当留在东京的时候,我们又想过退路吗?”
孙三娘心中一凛,她也知道,半遮面近来的生意大不如前,长此以往,她们只会越亏越多。
赵盼儿的眼神变得无比坚毅:“抵押地契是很冒险,可是做生意,本来就得迎难而上。
而且,我相信千帆,因为他从来都是一诺千金。
上次他受伤,差点命都没了,可就算他连路都走不了,还是不顾一切地来见我,为的就是不让我担心难过。
所以这一次,他肯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难事,才会这么多天不能和我见面。
凭我对千帆的了解,只要他收到消息,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联络我的。
所以现在我们只要凑齐这六百贯的头金,再用他送来的银子赎当,这笔生意肯定就了成得了。
三娘,难道你不想尝尝做望月楼东家的滋味吗?”
孙三娘明显心动了,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发话,葛招娣突然插话道:“我想!不过我手里头只有三十贯,能算我一份吗?我没想着当四东家五东家,当个小东家就行!”
孙三娘一拍葛招娣的头:“二东家还没发话,轮不到你!”
葛招娣夸张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,做出了个委屈的表情。
孙三娘终于下定了决心,看着赵盼儿,坚定地说:“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,这么晚了,还有当铺开着吗?”
赵盼儿看着两位全力支持自己、相信自己的朋友,只觉心中热腾腾的。
她眼中燃起异样的火光,并在心中暗暗发誓,她一定要将这酒楼干出一番天地!
到了这个时辰,东京的各家商铺都已经陆续关门,赵盼儿三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尚未关门的当铺。
此时,赵盼儿正把半遮面的地契递给当铺掌柜,葛招娣和孙三娘则在旁边眼巴巴地瞧着。
当铺掌柜仔细看着地契,又不停地打算盘:“马行街的地段倒还是不错,这处宅子——”正说着,他的一个手下走过来,轻踩了掌柜一脚。
掌柜情知不对,但面上不动声色,只是继续说道:“能值个不错的价钱,不过现在天色不早,能不能收这样的大货,我还得去请示一下我们东家。
”言毕,他把地契还给赵盼儿:“还请稍候。
”
掌柜和那名手下一起走进一旁的隔间中,不知在谈些什么。
葛招娣担心地看着隔间禁闭的门,问:“不会他们不肯收吧?”
赵盼儿却很是笃定地摇着头:“不会,当铺开门,就是做生意的。
东京这么大,我们这一处小小的宅子算什么?人家来当的金银珠宝更多呢。
”
隔间中,手下和掌柜附耳说了几句,掌柜脸色顿时一变。
待他再走回来,脸上虽然带着客套的笑容,但周身的气场确是拒人于千里之外:“不好意思,刚才我点了点,发现账上的钱不够了,所以您这份地契,我们收不了。
”
赵盼儿尚未察觉掌柜的异样,便道:“那明天呢,我们可以明天一大早过来等——”
掌柜摇着头打断赵盼儿:“明天也不行,明天正好小店盘存休店。
您还是去别家吧!”
孙三娘顿时急了:“可现这会儿别家当铺都关了啊!”
此情此景如此熟悉,赵盼儿不是傻子,能让掌柜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只有一种可能。
她直截了当地问:“掌柜的,明人不说暗话,我只问你一句,池衙内是不是也是你们东京典当行会的行头?”
掌柜一愣,尴尬地笑道:“小娘子是个聪明人,做生意嘛,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,小人也不知道您怎么得罪了池衙内。
但是,小人肯定是不敢得罪他的。
”
“那你就敢得罪我了?”赵盼儿语声不高,掌柜却是一凛。
赵盼儿淡淡道:“您可别忘了,我们要当的这处茶坊里头,还有一个刚得了柯相亲笔题字的琵琶宋娘子。
您今晚上是可以不当给我们,可您就不怕哪天她跟哪位贵人相公随意提上贵店两句?”
掌柜脸色一变,果然被赵盼儿糊弄过去了,他犹豫了一下,终道:“小娘子要是实在想当,也不是不可以。
但活当的话,小店只能出五十贯。
”
葛招娣一听,火气一下就上来了:“才五十贯?你怎么不去抢啊!”
赵盼儿按住葛招娣,深吸了一口气道:“一百贯。
活当的规矩向来都是以一个月为期的,我们只需要七天。
七天之内,要是我不来赎当,这处三百贯的地契就归您。
”掌柜在三百贯地契的诱惑和池衙内的怒火中权衡了一下,终是点了头:“成交。
”
赵盼儿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。
不一会儿,葛招娣和赵盼儿便一起抬着一只钱箱走出了当铺,不远处,孙三娘正指导着小厮往车上装箱子。
赵盼儿看出葛招娣似乎欲言又止,便问:“怎么了?”
葛招娣有些沮丧地开口:“是不是……因为我娘那事才得罪了池衙内……”
若不是手中抬着箱子,赵盼儿很想摸摸葛招娣的头,这小丫头看似大大咧咧,其实心思重得很。
“不关你的事。
池衙内跟我梁子结得深了,我引你娘去他那,本来也只是想恶心他来着。
既有因必有果,今天这局面,责任全在我。
算了,不说这些晦气的,想想好的吧。
咱们总算赶在天亮前拿到了钱。
凑一凑,正好六百贯出头,够付望月楼的头金了。
”
葛招娣点了点头,又疑惑地问:“可这一百贯怎么会才这么点啊?上次陈廉送来的那两百贯,我看足足装了六个箱子!”
赵盼儿耐心地解释道:“当铺给我们的祥符元宝是折十钱,一枚值十文,陈廉拿来的那些有折二钱,折五钱,只值两文和五文,所以肯定比这个多。
”
葛招娣点点头:“原来如此,我之前最多也就见过一文的铜钱,引章姐那会儿给我看那个飞钱,我都不认识,这钱怎么能是纸做的呢!”
赵盼儿笑道:“钱的数量太大,不用纸做的,就太重了。
也就是陈廉他们有一身武功,几百斤的钱箱才能随意搬上搬下,也不知道他这回临时到京外公干,能立个什么大功回来。
”
葛招娣想起了什么,又低头不语。
赵盼儿察觉葛招娣情绪低落,好奇地问:“怎么不说话了,你平常和陈廉不是玩得挺好的吗?”
“人家是皇城司的大都头,我只是个茶坊里的小丫头,虽然都带个头字,可这中间差得远了去了,哪敢跟他相提并论啊……”葛招娣自嘲地笑了笑,停顿了一下才道,“盼儿姐,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命好,能遇得到顾皇城的。
”
赵盼儿略感诧异地看了葛招娣一眼,想了想终道:“遇到千帆,固然是我的幸运。
可咱们的幸福,不能指望别人,终究还是得靠自己。
”
葛招娣若有所悟,缓缓点了点头。
她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弯月,陈廉若是知道她马上就要做望月楼的东家了,也一定会为她感到自豪的吧,可惜她之前一怒之下对他说出了那样的话,他肯定不会原谅她。
次日一早,赵盼儿、孙三娘和葛招娣就带着钱来到了望月楼,头一回做这么大的生意,保险起见,杜长风也被赵盼儿请来做中人。
孙三娘看着望月楼的小厮把钱搬下马车,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。
“坏了!”孙三娘把赵盼儿拉到一边,低声道,“我刚才想起来,今天这六百贯里,是不是还有引章的钱?咱们挪用了她的钱,这不太好吧?”
想到引章,赵盼儿眼中闪过一丝难过,她飞速掩下心中波澜:“没事,我昨晚上就让招娣去沈府送信给她了,她让我们尽管用,说没关系的。
”
孙三娘这才放了心,转头对杜长风道:“赶紧上去啊,日头那么大,站在这儿干晒,想把自个儿晒成肉干啊?”
杜长风忙不迭地答应,跟着拾级而上。
赵盼儿见杜长风那受气的样子,有些不忍,上前招呼道:“今日就要多劳杜夫子了,请。
”
杜长风早就摸清了孙三娘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,笑道:“没事,孙娘子也是为了我好。
赵娘子请。
”
赵盼儿和杜长风客气地相视一笑,一同步入望月楼内。
进入望月楼后,赵盼儿和杜长风便进了内室与老板交涉,孙三娘和葛招娣则在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