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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清都梦断理归桌(1/5)

南舟将家里东西仔细重新造了册,过了一日便带了件小碧玉狮耳炉去了赓雪斋。

    掌柜的姓岳,五十开外中等身长,一张圆笑脸,是见人便笑的和气生财的样子。

    生意人眼毒,见她进来迎上来招呼:“敢问小姐是不是光顾过小店?” 南舟点点头,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,便开门见山要出货,先将狮耳炉和册子从匣子里拿出来。

    岳掌柜看了她的册子,知道是大宗买卖,将她让到里间去请赓雪斋的东家。

     东家姓吴,瘦高身材,一把山羊胡子颇有些仙风道骨,拿着放大镜同岳掌柜一起对着香炉仔细端详。

     因为天热,岳掌柜打开了电风扇。

    那风扇一吹,南舟带的册子便被吹到了地上。

    她穿了件翻领夏衫,见册子掉了地便俯身去捡,脖子上的坠子就顺势滑了出来。

    吴老板同岳掌柜的眼睛同时一亮,互看了一眼,岳掌柜笑问道:“南小姐这块玉可是稀世珍品啊,不知道是不是也打算一同出了,可否先借来一观?” 南舟怔了怔,偏了偏身子将坠子重新摆回衣领内,歉意道:“真是抱歉,这个坠子不卖的。

    ” 两人遗憾地互看了一眼,表示理解。

    岳掌柜人是笑模样,吴老板也少市侩气,看着就是本分的生意人。

    价格谈得很轻松,没费什么口舌,估价都在南舟心理底价之上。

    几人约好了日子去南家看货,一切无误当场就可交付货款。

     隔日岳掌柜带着几个伙计准时登了门,将物件一件一件细细看过,然后出了价,拿给南舟过目。

    南舟见他价格出得相当厚道,也没有再讨价还价。

    岳掌柜叫伙计把东西收好放进箱子里,装上了马车。

    开了一张支票给她,人就走了。

    南舟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,终于能把裴家的债还了,不饬于摆脱了一场恶梦。

     赓雪斋的马车离开南家,一直来到了凯旋路十七号。

    岳掌柜下车拍门,胡管家已经被知会过,见是赓雪斋的字号,便敞开大门放他们进去。

     岳掌柜招呼伙计把东西卸下了车,抬进了客厅里。

    胡管家将他领进书房,岳掌柜摘了帽子稍稍弓了弓腰,“江先生,东西都带过来了。

    货是好货,虽然收的不便宜,也不算亏本买卖。

    若是藏着私玩,更是上算,毕竟千金难买心头好。

    ” “南小姐没有起疑心吧?” “应该没有。

    ” 江誉白从桌上拿了支票给他,“辛苦岳掌柜了。

    这是货款,还有两成的佣金。

    ” “哪里哪里,多谢江先生信得过小店才是。

    ”岳掌柜见他一掷千金的做派,又是这样神神秘秘的,只当是公子哥追求落难的小姐。

    不过心里敞亮,嘴上可不会说。

    两人客套了几句,岳掌柜便带着伙计走了。

     江誉白踱到了客厅里,胡管家拿着册子正核对数目。

    他随意拿了件东西看了看,东西确实都是好东西,真难为她一个女孩子去上门讨要。

    这样的东西不给点厉害,谁舍得吐出来? 到了下午,东西都清点完毕。

    胡管家捧着一件紫砂壶到他面前,“四少,这件册子上写的是时大彬梅花壶,老爷子可不就是喜欢这些?您瞧瞧哪天过去大宅,带过去孝敬老爷子?” 江誉白接过茶壶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,哂笑了一声,“那也得见得着啊。

    ” 胡管家闻言也不再说什么,捧着东西正要退下,江誉白又叫住他,“胡叔您说的对,那麻烦您帮我包起来吧。

    ” 胡管家点头称是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这边刚把东西都入了库,那边门房说有位姓南的小姐来找四少。

    胡管家让他把人请进来,他又去同江誉白通报。

     江誉白本打算去南家寻她,没料到她自己先过来了。

    他从楼上下来,刚转过楼梯就瞧见南舟亭亭地站在当厅。

    白色的立领小衫,萱草黄色的洋裙,腰线收得人纤纤袅袅,笑意盈盈地望着他。

     那确实是一个真心实意的笑,从心底里发出的,又浮到了唇边,怎么都伪装不了也控制不住的笑。

    带着甜味的。

     他为她做这些原不过三分答谢,三分男人骨子里孜孜不倦的“救风尘”的恶趣味,无关乎男女与情爱。

    只是这一瞬间,那个笑就闯进眼里、甜到骨头里。

    突然想着,为着看这么一个笑,也是值了。

     “有喜事?” “嗯!大喜。

    东西都卖出去了,价格很合适,过几天等银行到了账我就能还清债了。

    ” “那果然是天大的喜事,先恭喜你了。

    ” 南舟难掩心里的愉悦,唇角的笑意更深。

    见他走下来了,背在身后的双手捧出一个小锦盒,“坠子还给你。

    我用水泡过了,还换了一条绳。

    你戴一下,看看长短。

    哦,原先那条绳子也在里头。

    ” 江誉白一怔,这样大张旗鼓地来还坠子。

     见他不动,她又往前递了递,“这样贵重的东西怎么好随便送人?你敢送,我可不敢收。

    ”她语气俏皮,是给双方都留一点余地。

     她不肯收,他也不好强人所难。

    打开盒子,坠子配了条秋香色的丝绦,结打得又结实又整齐,比从前那条红绳顺眼多了。

    他试着戴了一下,长短刚合适。

     “真是有劳南小姐了。

    先前那条绳子原也想换,只是一直偷懒。

    那今天我请你吃饭。

    ” 南舟莞尔一笑,“咱们一见面净吃了,那不就成了酒肉朋友?” “酒肉朋友也好,你看天底下能说到一起的人不少,能吃到一处的可不多。

    对了,上回你说的那条什么街来着,看看有没有我没吃过的。

    ” 南舟想了一想,笑道:“还真有。

    不过还是我请你吃吧,不值什么钱,我怕你的大钞人家找不开。

    ” 清平路两旁食铺林立,人声鼎沸。

    沿街到处是叫卖吆喝声,灯火朴素却也通明亮眼。

    饭菜的香气飘了整条街,是更烟火气的繁华热闹。

     南舟领着他进了间饭馆,门脸不大,走进去却有十几二十桌。

    放眼一看,桌桌有客。

    正巧有桌客人刚离席,空了位子出来,店伙计便领着二人坐下。

    见男客人高马大身姿挺拔,随便一件白衬衫也能穿得像广告画上的洋人模特,伙计情不自禁又将座位擦了又擦。

     南舟看了看柜台上的菜牌子,“那今天我做东,菜我也来做主点啦,尽量保证是你没吃过的。

    ” 江誉白没什么意见,他头一回来这样的地方,好奇地四下望了望。

    回过头来看见她拿了热茶正给他烫碗筷汤匙,他忙把茶壶从她手里接走,“有男士在,怎么能让女士做这样的事情?”然后他替她烫起碗筷来。

     南舟轻笑,想他是个清贵的少爷,怕他不习惯这样的地方。

    “我头一回来这样的地方的时候别扭极了,看什么都觉得不干净。

    后来吃的多了,再去别处环境优雅、菜也精致讲究的地方,总觉得差了一口味儿。

    不过,你要是不喜欢这里,我们可以去其他的地方吃。

    ” 江誉白笑道:“南小姐多虑了,没有不喜欢。

    ” 过了一会儿,伙计端上四五盘菜,居然还有白粥。

    其他的倒也不是没见过,只有一盘,里面堆着一粒一粒灰色的东西。

    江誉白夹了一个看了半天,觉得像个肥虫,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。

    “这个是什么?” 南舟笑得狡黠,“震州特产,你尝尝?” 他眉毛蹙了起来,觉得这东西诡异的很,“你确定这个能吃?” “不能吃人家怎么敢在店里卖?” 说的也是。

    江誉白决定放心地试一试,南舟正要接着说下去,没料到他直接放进了嘴。

     一口咬下去,江誉白的眉头立刻皱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浓厚的腥味和辣嘴的黄酒味一下充斥了整个口腔,过了片刻,像吃了臭虫一样的后味漫上来。

    他想吐出来,可南舟睁着大眼睛望着他,一副“是不是很好吃”的表情,让他觉得大概应该多咀嚼一下,才能体会出此中真味。

    于是他又试着嚼了几下。

    但那感觉实在太难以言喻,最后只得生无可恋地地囫囵咽了下去。

     江誉白猛喝了一杯茶,还是觉得嘴里味道太销魂,拧着眉头问:“这是什么东西啊?” “黄泥螺,震州特产。

    好吃吧?” 江誉白目光复杂,“这个简直太可怕了。

    ”离“好吃”两字有十万八千里。

     “你吃得太快,把壳子也吃了……”南舟忍笑道。

     “.…..” 南舟赶忙倒了杯茶给他,他又一口喝完了,还是觉得嘴里味道让人万念俱灰。

    可旁边桌几位食客也正在吃这么个东西,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。

    他甚至以为他们吃的不是一种东西。

     “不要吃壳子的?” “当然不吃啦。

    那,这样吃,从尾巴嘬进去,然后用舌头顶住壳和沙,再把它们剔除去,再唆一下肉,吐掉壳子喝口白粥。

    ”南舟夹了一个,给他示范怎么吃。

     为了让他看清楚,动作做得又大又夸张。

    江誉白很想掌握一下吃东西的技巧,只是目光却被她舌头缠住了。

    小小的舌尖又添又唆的,看得有点要命。

     他往回扯了扯飘远了的思绪,也学着吃了一个。

    虽然没掌握要领,但还是成功的把螺肉给吃到了嘴里。

    居然不是绵软的口感,而是筋道爽脆的。

    他正嚼着呢,南舟赶紧舀了一勺白粥递到他面前,笑意融融地催他,“快喝、快喝。

    ” 满堂喧哗有一瞬间的静止,好像只有眼前的人是鲜活的。

     他乖顺地喝了下去,这一下突然有了感觉——配着白粥,倒是味道一绝。

     “怎么样,好吃吧?” 他赞许地点点头,有点悟出秀色可餐的妙处来。

    南舟的大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,又指着另一盘黄灿灿的菜,“再试试这个蟹糊。

    不过现在不是螃蟹季节,回头到了中秋膏肥的时候更好吃。

    我姆妈最会做这个了,我小时候不爱吃饭。

    但是她一做这个,我就能吃下三碗饭。

    姆妈说,多吃螃蟹以后横着走。

    ” “那我也赶快多吃一点,以后也争取能横行霸道。

    ”他克制住漫上来的笑意,吃了一勺。

    鲜浓酸辣,是很下饭。

     两人几乎把饭菜都扫了个干净,出饭馆的时候都有点觉得吃得过了。

    看对方的时候,似乎觉得眼前人都圆润一点。

     “实在是吃多了,要不咱们走走消消食?”江誉白提议道。

     南舟自然是没意见的。

    无论回家早晚,横竖三姨太都有话说,她宁可在呆在外头。

    两人从清平街逛着逛着,就到了城中最繁华的广宁街。

    街道两旁的路灯、霓虹照得街面亮如白昼,隐约可听见音乐的大世界舞厅,人头攒动的佳佳大戏院,食客不绝的广德楼——又是另一番喧嚷热闹。

     刚才吃东西是过瘾,但腥味却跟着人经久不散。

    夏天又热,身上的味道实在不雅。

    路旁有个卖花的老太太,篮子里摆着好几种花。

    白兰花和栀子花都将放未放的,但花香却是袭人。

    南舟瞧见了卖花婆婆,快走了两步过去,蹲下身挑了两朵白兰花,用小别针别在了自己身上。

     她这边给了钱,正等卖花婆婆找钱的空当,一转头看见江誉白正瞧着她笑,便问:“你要不要买一朵戴着避避味道?正好不要婆婆找钱了。

    ” “怎么好叫小姐送花?”江誉白也挨着她身旁蹲下去,看了看花篮子里的花,又偏过头看了看南舟,然后选了一枝米兰。

     两人一同站起身。

     “这个可没办法别在衣服上。

    ”南舟看着他手里的花笑道。

    她出门的时候斜斜编了一条辫子,说话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搅着发尾。

     江誉白心头一动,抬手便将那一枝米兰插在了她鬓边。

    “这样就从头香到尾了。

    ” 满是金黄色米粒大小的一串花枝,同嫩绿的叶子交缠在一起。

    插在乌黑的发间,人同花一样清馨。

     虽然是给她簪花,但他却是很有礼貌地站得远,手指也没碰到她分毫。

    要说这动作不算过分,但他身上的气息同温醇的笑意一起扑面过来,顿时便有了些说不出的亲昵。

    南舟的呼吸滞了一下。

     等他插好了花,正想端详一下,却看见她白皙的小脸红透了。

    南舟抿着唇圆睁着眼睛看他,似乎有点呆住了。

     卖花的老太太笑着道:“姑娘头发好看,这花衬得人也好看,先生好会挑!” 江誉白又付了钱,谢过老人家。

    忍不住一点得意,“瞧,人家夸我眼光好呢。

    ” 可那也不能给她戴花呀,这不都是郎情妾意的情侣们才做的事情吗? 姑娘有点呆,一点都不是平时的机灵样,笨笨傻傻的。

    脸上两坨红晕终于叫他反应过来,刚才确实是逾越了,但确实没有轻佻的意思。

    江誉白忙解释道:“我不是那种人。

    ”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他知道对于正经人家的姑娘来说,狎妓宿娼绝对于品行有污。

    但南舟的表情更茫然了,她眨了眨眼睛,没明白他的意思。

     “上回在妓院,不是去找姑娘的。

    ” 南舟明白过来,腮边红意更盛,却又觉得好笑,他真不必同自己解释什么。

    但他的解释却也让她感到莫名的快乐,手指无意识地揉着胸前的白兰花,轻轻地“哦”了一声,然后垂着头笑。

     “二爷,二爷?” 广德楼二楼靠窗的座位上,通平号的东家陈国松小心翼翼地叫了两声,裴仲桁这才把视线从窗口处挪了进来。

     他原不知道南舟是有男朋友的——应该是男朋友吧?笑起来又乖又软的样子,可同他见过的都不一样。

    平常张牙舞爪的,原来也有乖猫的样子。

     “二爷您怎么看?”陈国松又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不敢太急切,但声音里的焦灼却一览无余。

     裴仲桁缓缓抿了口茶,“陈老板,老实说船运生意我没做过,兴趣也不大。

    ” 陈国松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。

    面前的人油盐不进,他口干舌燥地说了许久了,对方既不走,又不愿意接手他的生意。

    陈国松瞧他心不在焉地看着外头好一阵了,这会儿目光又飘过去了,不知道这外头有什么好看,于是也探过去看了看。

     路上行人是不少,可没什么热闹事发生,也不见什么亮眼的漂亮女人。

    陈国松转过头来接着道:“二爷,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哪!现下哪儿都不太平,南来北往的货,旱路多少劫道的,反而水上更可靠。

    这哪里一打仗,粮、盐、茶、大豆、生丝、布料,都得南下北上,谁能运得动货谁就盘得活钱。

    那些个土匪、军阀、政府军,谁都离不了这些。

    我知道二爷生意做得大,但谁同钱过不去呢,您说是吧? “既然是个摇钱树,陈老板怎么这么舍己便宜了旁人?” 陈国松一叹气,“老实同二爷交个底,通平号原也不是我的祖产,是南家的老号。

    南家祖上做过漕运总督部院的督粮道,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,用自己家的船运官家的粮,只赚不赔的买卖。

    南家最鼎盛的时候可是有六七十条船,听说道光年间一条粮船一年的包银都到了七八百两白银。

    后来运河淤阻,漕运改走海运。

    但南家几代积攒的银子也是多的花不完,买地、买铺子,光这两处每年的收入也是叫人咋舌的。

     可惜啊,也是一代不如一代。

    先是南老爷成了亲就跑到外地去衙门做个小文官,家里的生意都是南夫人周氏打理。

    周氏一个妇道人家能力也有限,渐渐地就关了不少铺子,船运这里就只剩十来条船走海运,算是留点传承。

    但靠着几个庄子的租子,也过得富足。

    那南老爷最是个会享乐的,辞官后带了六七个老婆回来,后来又讨了几个,也是不管生意只管挥霍的。

    到了南家大少爷接管生意,那就更没法说了,反正也是个败家子。

     他家大少爷早些时候急着兑银子,抛了股份。

    我呢,当时只瞧着是个赚钱的生意,也没查清楚就接手了。

    谁知道接到手里才发现里头管理得乱七八糟,柜上得力的掌柜和伙计都叫南大少给挤兑走了,经营的一塌糊涂啊! 我苦撑了两三年,再撑下去家底都要败光了。

    我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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