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 万更 情意败露于人前(4/5)
能使常人言行失律,莫不是——”
她顿了一顿,慢慢垂下眼睫,轻叹道:“容徽这孩子,生来丧母,好容易记在王贵嫔名下,得人教养,可不到几年,王贵嫔便得了失心疯了——”
“他这一生,几经周折,还请圣上多宽宥一些。
”
成帝的脸色愈发难看,似是被徐皇后的话一带,又想起了李容徽降生时种种不吉的异象,顿时憎恶之色攀上眼底,只重重一甩袍袖,对着徐闻咆哮道:“朕让你查下去,你就给朕查出这点不知所谓的东西?朕要的是罪证!罪证!”
这一句话,就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定李容徽的死罪一般。
即便是天家父子,但到了这等境地,也属实令人齿冷。
“是!臣,臣搜到了罪证!”徐闻被他怒斥得牙关打颤,忙将下了药的君子兰给拿了出来:“臣在长亭宫门口找到了马奴们所言的‘杂草’,是否有毒,请太医一验便知。
”
成帝皱眉,眸光一抬,立时便有宦官带着随行的御医上前,接过了君子兰,以方巾裹了手,小心查验。
众人屏息等了须臾,只见那御医脸上神情一肃,旋即双手捧着君子兰跪倒在地:“回禀陛下,这君子兰的根系里,沾有两种药物。
”
“一种是金疮药。
”
“……另一种,则是鹤顶红。
”
“君子兰本无毒,但若是一直以鹤顶红培育,恐怕——”
顷刻间,群臣哗然。
鹤顶红众所周知,是见血封喉的剧毒。
而这金疮药,却又更是耐人寻味。
毕竟,七皇子前些日子遇刺重伤。
这外伤,是少不得要用金疮药的——
李行衍眸光微抬,有些悲悯地落在了李容徽面上,未置一词,只轻轻叹出一口气来,尽显天家风骨。
成帝冷冷道:“李容徽,你还有什么可说的?”
李容徽纤长的羽睫轻轻一颤,继而缓缓抬起,以一双浅棕色的眸子与自己的父皇对视,语声似日落时的海面,平静的表层下,似带着无尽汹涌的情绪,细听下来,便令人觉得悲怆:“父皇是认定了儿臣是这等屠戮手足,凶戾阴狠之人?”
成帝冷笑一声,只抬手对金吾卫道:“拿下!”
李容徽轻垂下眸光,掩去眼底一派冷淡与厌恶,修长冷白的手指慢慢拢回袖间,紧握住袖间一只羊皮袋子。
他从不行没有把握之事。
放任徐闻趁着搜宫的时机构陷,自然是提前留好了证物。
若是在大理寺中,徐闻或可徇私,但在众目睽睽之下,即便是天子,也不能有所偏颇。
只等着金吾卫们走得近些,再近些,最好是刃尖都快划开他的咽喉了,抑或是见点血腥,这场戏,才更有观赏的价值。
才会令人印象深刻,广为流传。
可就当金吾卫们的刃尖将要挨上他的衣袂的时候,臣子席的方向,倏然传来一道慌乱的女子嗓音:“且等等——”
音色是天生的甜糯绵软,这一慌,语速加快了一些,便如粒粒玉珠坠下,每一枚,都似有千斤之重,狠狠砸在他的心上。
李容徽猛然回过身去,却见一身胭脂色织锦羽缎斗篷的小姑娘正挣脱了自己兄长的手,提着裙裾,慌乱地向他跑来。
冬日里的朔风吹动她的斗篷往后飘飞而起,似一尾红鱼于海水中飘拂开绯色的纱尾,绮丽得,令人心尖烫痛。
他看见小姑娘在离自己不远处立定,宽大的斗篷下,纤细的身子有些微的颤抖,但看向他的眸光却澄澈坚定,不带半分怀疑。
两人对视了一瞬,棠音明明怕得脸色都苍白了,却还是轻轻牵起唇角,带出一个宽慰的笑意,并轻启檀口,无声给他做了一个口型。
‘没事的,我会护着你。
’
说罢,她回转过身去,对着上首帝后的方向,提裙跪下,启唇道:“臣女沈棠音,参见皇上,皇后。
”
金吾卫猛然止步,雪亮的刃尖险险悬停在李容徽的衣袂上。
秋猎场中静谧无声,只有朔风淡淡而过。
半晌,东珠帘幕后传来一声女子端肃的嗓音:“棠音?”
徐皇后戴着鎏金护甲的玉指慢慢拍着皇帝的胸口,给他顺着气,语声里依旧雍容慈和,并无半分责怪之意,反倒像是在替棠音与皇帝解释一般:“说来本宫与棠音,也是有月余不曾见过了。
也无怪棠音这般急匆匆地赶来人前与你我请安。
到底还是小女儿娇气。
”
她说着,轻转过视线,隔着重重珠影将目光落在了跪在场中的棠音身上,轻笑道:“你的心意,本宫知晓了。
且回席间去吧。
”
棠音的身子轻轻颤了一颤,却没挪步。
贝齿轻轻咬上朱唇,似乎在给自己积蓄一点开口的勇气。
沈厉山看不过眼,大步走到场中,对上首拱手道:“臣女懵懂无知,惊扰了圣驾。
臣这便带她回府好好管教!”
说着,便一把攥过沈棠音的袖口,压低了嗓音训斥道: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?还不快跟我走!”
棠音被沈厉山拽着站起身来,眼看着就要被带走,情急之下,不知是哪里来了勇气,抬声道:“此事并非七皇子所为。
”
她的嗓音甜软,却刻意加重了一些力道,在静谧的场中,不难让众人听见。
包括珠帘后的帝后。
成帝豁然抬起眼来,皱眉沉声道:“你说什么?”
察觉到众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,棠音畏怯似地,将身子往后顷了一些,似乎想躲开那四面八方追来的,意味不明的视线。
但旋即,她又咬唇忍住了,执拗地重复了一遍。
“此事并非七皇子所为。
”
她说着,稳了稳略有些发颤的指尖,想去解垂挂在腰间一只绣着双鲤戏水的香囊。
可斗篷下的小臂还被沈厉山紧紧擒着,一时竟也够不着香囊上系带,棠音只能抬起眼来,看向自己的父亲,小声哀求道:“爹爹——”
沈厉山闻言,恨铁不成钢地闭了闭眼,咬牙放开了她的衣袖。
棠音得了自由,迅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