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窦占龙赶集(4/5)
uot好",与窦占龙找了处犄角旮旯。
你来我往攀谈了几句,窦占龙就知道找对人了,此人姓姚,身为八大皇商之一"福茂魁'的三掌柜,不管别的买卖,专做棒槌生意。
窦占龙心里头有底,话不多说直接捧出一个参包子,揭开桦树皮子。
按买卖棒槌的规矩,双方不能过手,尽管棒槌不是瓷器,不至于摔碎了,可万一摸破了皮、碰掉了须子,也容易掰扯不清楚。
姚掌柜见了货眼睛一亮∶"棒槌不错,五百两一斤,我收了,让伙计过秤吧。
"窦占龙赔着笑脸说∶"姚掌柜,我拦您一句,您是买主,我是卖主,您得先容我说个价钱,觉得合适就收,觉得不合适您再还价,有个商量才叫买卖不是?'姚掌柜愣了一下∶"道理是没错,可在口北这个地方,收棒槌历来一口价,因为官府不让收,谁摸谁烫手,只有拿着龙票的八大皇商,才担得起这样的干系,因此价钱由我们来定,不信你去问问另外七家商号,不可能再有人比我出的价钱高了。
"
八大皇商一头儿的买卖做惯了,姚掌柜这番话声音不高,却说得斩钉截铁、不容分辩,可窦占龙生在行商窝子,站柜学徒三年,又给掌柜的效力三年,穿了整整六年的"木头裙子",手勤、眼勤、腿脚勤、脑子勤,一肚子生意经,擅长察言观色,姚掌柜脸色有变,虽只在瞬息之间,却也被他看在眼里了,于是故意裹上棒槌,拱手作别∶"买卖不成仁义在,既是如此,我先告辞了!"姚掌柜奇道∶"你上哪儿去?棒槌不卖了?"窦占龙说∶"我听您的,去别的商号问问,如若价钱一样,再卖不迟!"
口北八大皇商的福茂魁赫赫有名,姚掌柜年纪轻轻,能在商号中立住脚、自是下足了苦功夫,棒槌一经他的眼,立马可以看出是几品叶、什么成色、值多少银子,他断定窦占龙手中的棒槌,必然是从深山老林里抬出来的,外山的棒槌比不了,怎肯等闲放过?赶紧说道∶"兄弟,我的价钱已经给到脑瓜顶了,你卖给谁不是卖,何必舍近求远?"窦占龙欲擒故纵∶"八大皇商收棒槌的价码相同,我可以卖给您,也能卖给别人,那不该我自己做主吗?我谢谢您了,咱后会有期!"说罢扭头便走,这一下姚掌柜可绷不住了,急忙伸手拦下∶"我懂你的意思了,你开个价我听听。
"窦占龙伸出一根手指头∶"一千两银子一斤。
"姚掌柜一听价钱连连摇头∶"不行不行,这个价钱太高了,如若我坏了皇商的规矩,我们东家饶不了我。
'
窦占龙不紧不慢地说∶"规矩是人定的,您不说我不说,,谁知道咱了多少钱?不瞒您说,倘若我单有这一棵棒槌,白送给您也不是不行,只当我高攀一步,跟您交个朋友,可这一次我们背下山的棒槌足有五六十斤,个头儿大小差不多,品相怎么样,您自己也瞧见了,值多少银子您心里还没数吗?一斤要您一千两银子,我占不着多大便宜,您是肯定吃不了亏。
东家高兴还来不及呢,怎么会怪您?我再给您交个底,我们山上还有大货,这一次您多给几个,明年我们还找您做买卖。
"吃酒的望醉、放债的图息,生意人见着利,一样是走不动道儿。
姚掌柜低头沉吟了一下,又对窦占龙说∶"咱俩头一次打交道,你一无凭二无保,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,说什么来年还有大货,到时候你却不来了,让我干等你一年,那不成傻老婆等茶汉子了?"
窦占龙听出姚掌柜动了心思,一脸诚恳地说∶"即便我们明年来不了,您这一次也是有赚无亏如果说我又来了,咱一回生二回熟,到时候我还得跟您做买卖,老鼠拉木锨——大头在后面,您看行吗?"姚掌柜鼓着腮帮子说∶"甭提后话了,先说眼面前的,你说你们的棒槌不是一斤两斤,这么大一笔买卖,我不敢替东家做主,你们带着货跟我跑一趟,到了商号再说。
"
窦占龙点头应允,叫上海大刀、老索伦、小钉子,四个人背上装棒槌的箩筐,随同姚掌柜去往商号。
山货集对面的整条街都是商号、货栈,层楼叠院,鳞次栉比,当中一家正是福茂魁,青砖灰檐一溜儿门面房,院子里靠墙根儿搭着苇子棚,各色人参、鹿茸、皮张、药材堆积如山。
一行人走入后堂,自有小伙计过来伺候茶水。
姚掌柜请出大东家、老掌柜,让窦占龙他们亮出棒槌。
大东家人称范四爷,瞅见几十棵棒槌齐刷刷码在八仙桌上,不由得看直了眼,以往不是没见过此等品相的棒槌,但一次见这么多也不容易,想都没想,立马吩咐柜上逐一过秤,归拢包堆总共五十七斤棒槌。
范四爷大人办大事、大笔写大字、当场拍板做主,按照窦占龙开出的价码一千两银子一斤收货,由账房先生取出银票,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,一共是五万七千两的银票,但是得额外扣下一部分。
海大刀他们也明白,锁家门在口北遍地眼线,谁也惹不起。
双方无论做了多大的买卖,都得按成三破二的老规矩,交给锁家门乞丐一份地头儿钱,不敢有半点隐瞒!
银货交割已毕、买卖双方都挺痛快,尤其是范四爷,多少年没见过这么齐整的大货了,带到京城一转手,尽可打着滚儿地赚钱,他这一高兴,非得留窦占龙他们吃晌午饭不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