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(5/5)
徐爬行,几乎要爬上她赤裸的双足。
她慢慢蹲下,将一只手伸向它的头部,另一只手放在它前方。
这个动作惊动了它,它退后正准备攻击,结果却让它自己落入她的手中。
舞蛇牢牢地握住它,不让它有机会咬人。
它奋力挣扎,不停鞭打着她的手臂,并且嘶嘶作响,露出它长长骇人的毒牙。
舞蛇颤抖着。
“你会不会喜欢我的味道,小家伙?”她用一只手极不灵巧地叠起头巾,将这条毒蛇绑在这临时做成的袋子里,以免她回到营地时惊吓到人。
她轻声地走在柔软的石子路上。
葛兰已经为她准备好一个帐篷。
帐篷搭在阴影下,旁边的帘幕是开着的,好让清晨微凉的风能吹拂进去。
葛兰留给她一碗绿洲树林间最早成熟的新鲜果实。
果实圆圆的,深蓝色,比一只母鸡的蛋还小。
舞蛇聚精会神,小口小口地咬着,她还不曾吃过新鲜的果实。
果皮裂开时迸流出微酸的汁液。
她细嚼慢咽,仔细品尝。
果核很大,几乎是果实的一半大,果核厚实的外壳能够抵御冬季的暴风雨与经年累月的干旱。
舞蛇吃完水果后将种子放在一旁。
这种子可以种在绿洲附近,在那里它就会有机会存活。
舞蛇躺下来的时候,她告诉自己要记得带走一些绿洲树林的种子。
如果它们能在山区中生长,果园就会变得更丰茂。
几分钟后她就睡着了。
她安然熟睡,甚至没有做梦。
她在傍晚时分醒来,发现精神比前几天好多了,她觉得精力充沛。
营地阒然无声。
对葛兰与她的孙儿来说,此刻正是他们与牲畜计划中的休息时光。
他们是商人,整个夏季都在交易买卖,之后才回故乡。
就像其他在此扎营的家族,葛兰家也继承了部分绿洲树林果实的所有权。
收获季节一过,果实都已干枯,葛兰的商队就会离开沙漠,在收获季结束前的最后几天动身到寒带地区。
收获季节很快就要开始了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欢乐快活的气氛,以及果实鲜明的芳香。
葛兰站在畜栏附近,她的手覆在手杖的顶端。
她听到舞蛇的声音,微笑地看着她:“小大夫,睡得好吗?”
“很好,葛兰。
谢谢你。
”
松鼠在葛兰的马群里显得很平凡,这名老商人喜欢爱帕卢沙马、花色马和身上有斑纹的马匹。
她认为它们能使她的商队更显眼,也许她是对的。
舞蛇吹了声口哨,松鼠突然抬起头,然后奔向她,它不断踢着后腿,精神饱满。
“它很想念你。
”
舞蛇挠挠松鼠的耳朵,它用它柔软的嘴巴磨蹭着她。
“是的,我可以看得出它很憔悴。
”
葛兰咯咯地笑:“我们确实将它饲养得很好。
从来没有人敢说我虐待动物。
”
“我得用哄骗的方法才能将它带走。
”
“那么待下来吧跟我们一起到我们的村庄去,然后在那里度过冬天。
我们的健康状况跟其他的族群一样差。
”
“谢谢你,葛兰。
但我必须先完成一件事。
”有一段时间她几乎将洁西的死抛至脑后,但她知道她永远不可能忘记。
舞蛇低头穿过绳子做成的栅栏。
她站到这匹虎纹小马的肩膀旁边,抬起它的脚。
“我们本想换掉马蹄铁,”葛兰说,“但是我们现有的都太大了。
现在这个时节又在这种地方,没有铁匠可以修补或是打造个新的。
”
舞蛇拿起磨损但几近全新的马蹄铁碎片。
舞蛇在进入沙漠之前,曾叫人换过松鼠的马蹄铁。
蹄脚边缘甚至还很尖锐方正,一定是金属本身有瑕疵。
她将碎片递给葛兰。
“也许这对奥欧有用。
如果我仔细照顾松鼠,它能走得到山腰镇吗?”
“喔,当然可以,你可以骑那匹漂亮的灰马。
”
舞蛇很后悔她骑了松鼠。
通常她不会骑它,而让它载着毒蛇和她的行李。
走路对她来说就够快了。
但在离开亚瑞宾的营地之后,她原本以为她已经不再受沙地蝮蛇咬伤的影响,但她却仍感觉到毒液在发作。
直到她觉得头晕目眩,她才愿意停下脚步让松鼠载她。
当她一骑上马背,她果真昏过去了。
它忍耐地载着她,在横越沙漠的时候,她差一点要掉下马鞍,它还因此绊了一跤。
当它的脚步开始一跛一跛地步行,她才恢复意识,这才听见了蹄铁破裂的当当声响。
舞蛇挠挠她小马的额头。
“明天热气消失的时候,我们就出发。
那么我将有一整天的时间替人注射疫苗,如果他们真愿意来。
”
“亲爱的,大部分的人都会来。
但是为什么要这么早离开我们呢?到我们的故乡来,和到山区的距离一样。
”
“我要出发到城市去。
”
“现在?这个时节太迟了。
你会受困在沙漠风暴之中。
”
“不浪费时间的话就不会。
”
“小大夫,亲爱的,你不知道风暴来临时的景象。
”
“不,我知道。
我在山区中长大。
每个冬天我都可以从山上看到暴风圈。
”
“在山上俯视跟想活着离开暴风圈是完全不同的。
”葛兰说。
松鼠转了方向,向畜栏另一端正在阴影下打盹的马群奔去。
舞蛇突然笑了出来。
“小朋友,告诉我你在笑什么?”
舞蛇俯视着这名驼背的老妇人,她的眼睛跟狐狸的一样明亮灵敏。
“我只是突然发现你把它和哪些马放在一起。
”
葛兰黝黑的皮肤泛上一层红晕。
“大夫,亲爱的女孩,它寄养的这段时间,我并不打算让你付钱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。
”
“葛兰,没关系。
我不介意。
我想松鼠也不介意。
但是我担心将来临盆时节来的时候,你会很失望。
”
葛兰精明地摇头:“我不会失望的。
就一匹小种马来说,它举止良好,而且懂得分寸。
我的个性就像这些斑纹马一样,尤其是像那群豹纹马。
”葛兰有一匹爱帕卢沙马,它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,身上布满钱币大小的豹纹斑点,那是她的战利品。
“而现在,即将会有条纹花样的马和它们站在一块儿了。
”
“我很高兴你喜欢它的花纹。
”为了让病毒含有正确的基因,舞蛇着实下了一番功夫,“但是我想它没法为你生出很多小马。
”
“为什么不行?我说过”
“它也许会带给我们意外的惊喜为了你,我希望它会。
但是我想它大概无法生育。
”
“啊,太糟糕了。
”葛兰说,“我明白了,它是由一匹马和那种我曾听说过的条纹斑驴子交配所生下来的。
”
舞蛇并不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。
葛兰的解释大错特错。
除了是由一个有残缺的基因形成的合成体之外,和葛兰所有的马匹一样,松鼠并不是混种马。
但是松鼠对于白雾与狂沙的毒液具有免疫力。
它的免疫力太强了,强到会将单细胞的精子误判为不属于自身体内的细胞,而将其摧毁。
尽管原因不同,导致的结果却和它是一头骡子一模一样。
“小大夫,你知道吗?我曾经饲养过一匹骡子,它可是生育力极强的种马呢。
这种事情有时就是会出现。
也许这一次也一样。
”
“也许吧。
”舞蛇说。
她的小马的免疫系统使它能够繁衍后代的几率,和找到一匹会生孩子的骡子同样渺茫。
舞蛇谨慎地附和,并不觉得她在欺骗葛兰。
舞蛇回到自己的帐篷内,她从毒蛇袋中拿出狂沙,然后将它的毒液挤出来。
在此过程中它并没有抗拒。
她从它的头部后面抓住它,轻轻地压开它的嘴巴,然后倒入一小瓶催化剂到它的喉咙里。
喂它吃药比喂白雾轻松多了。
和其他普通的蛇没什么两样,它昏沉沉地缩在袋子里,此时它的毒腺正在分泌出一种由数种蛋白质、一些对抗当地疾病的抗体,还有能刺激人体免疫系统的兴奋剂所混合而成的化学药汁。
医生使用响尾蛇的历史比使用眼镜蛇还更久远;跟白雾比起来,这条菱纹背响尾蛇已是在适应催化药剂及其变化的基因实验下,无数条响尾蛇的后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