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(2/5)
重击她的头部,然后开始搜寻破坏。
舞蛇仍不明白,为何一个疯子能够进行有计划的破坏行动,除非他是在搜寻着什么东西,若真是如此,那他根本就不可能是疯子。
她的地图与大部分漠地居民携带的大同小异,她也很乐意让需要的人复印它们。
地图是很重要,但是很容易取得。
然而,那本日志只对舞蛇有意义。
舞蛇几乎开始希望那个疯子在她还在营地的时候来袭击。
如果他那时打开了毒蛇袋,他就不可能再去破坏其他人的营地了。
舞蛇很不高兴自己在想象这种情况时,居然怀着一丝喜悦,但那却是她心底真正的感受。
狂沙爬上她的膝盖,缠绕在她的手腕上,就像一条粗大的手镯。
多年以前它还小,那时的它远比现在适合这个位置。
不到几分钟,白雾就缠绕上舞蛇的腰际,并爬上她的肩膀。
在一切都还很顺遂安逸的时候,青草会绕在她的颈间,宛如一条活生生的柔软翡翠项链。
“小舞蛇,我现在进去安全吗?”虽然有足够的缝隙可以瞥见室内,葛兰并没有掀起幕帘。
“现在没有危险,你不会害怕吧?需要我把它们放好吗?”
葛兰迟疑着:“嗯……不用了。
”
她用肩膀推开帐幕,侧身入内。
她的手拿着东西。
她镇静地站着,等待眼睛适应室内的昏暗。
“不用担心,”舞蛇说,“它们现在都绕在我身上。
”
葛兰眯着眼睛靠近。
她将一件毛毯、一份皮制文件夹、一个皮制水袋,还有一个小汤锅,放在驮鞍旁边。
“宝莉正在买一些日常用品,”她说,“当然这些不能够弥补发生过的事,但是”
“葛兰,我连寄养松鼠的钱都还没付给你呢!”
“你什么也不用付,”葛兰笑着说,“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。
”
“你下错赌注了,那个赌局也花不到我一毛钱。
”
“无妨。
你春天的时候来探望我们,你就会看到你那匹小种马的条纹小兔崽子了。
我有预感。
”
“至少让我付这些新用具的钱。
”
“不行,我们讨论过了,我们想把这些东西送给你。
”她耸耸左边肩膀,肩膀上注射疫苗的地方现在大概还在微微酸痛,“为了表示对你的谢意。
”
“我并不是想表现得不知感恩,”舞蛇说,“但是从没有一位医生因为注射疫苗,接受他人的报酬。
这里没有人生病,我也没有为任何人治疗。
”
“对,是没有人生病,但假使我们生病了,你一定会治疗我们。
我说对了吗?”
“是没错,但是”
“有人付不出钱,你一样会帮他们治疗。
我们怎能输给你呢?难道我们应该让你毫无装备就进入沙漠吗?”
“但是我付得起。
”她袋子里装有金币与银币。
“舞蛇!”葛兰皱起眉头,她接着说话的口气却很和蔼可亲,显得很突兀,“漠地居民不偷不抢,他们也不会容许让他们的朋友遭遇这种事。
我们却没能保护到你。
留一点颜面给我们吧。
”
舞蛇了解到葛兰根本没打算让她付钱。
对她来说,舞蛇愿意收下这些礼物所代表的意义重大。
“对不起,葛兰。
谢谢你们。
”
马匹都已经装好马鞍准备要出发了。
舞蛇把大部分的装备都放在旋风身上,这样松鼠就不用载太多的东西。
虽然这匹母马的马鞍雕琢得极尽繁复,但却具备很高的效能,配在这匹马身上,显得非常合身舒适。
它的做工如此精良,再加上华丽精美的装饰,舞蛇开始感到有些不自在。
葛兰和宝莉前来为她送行。
没有人对注射疫苗有不适的反应,所以舞蛇可以放心离开。
她轻轻拥抱这两名妇人。
葛兰亲吻她的脸颊,她温暖柔软的嘴唇非常干燥。
“再见。
”当舞蛇爬上了那匹母马,葛兰轻声地说。
“再见!”她大声叫喊。
“再见!”舞蛇渐行渐远,她在马鞍上转身挥手。
“风暴来袭的时候,”葛兰大喊,“躲到洞穴里。
不要忘记明显的地标,你会更快到达山腰地区。
”
舞蛇泛着笑意,骑着马穿过绿洲树林,她仍能听到葛兰还在不断谆谆叮咛:绿洲、水源、沙丘的位置,风向,商队在沙漠中保持方位的方法,还有分隔东西沙漠的中央山脉山区里的路线及旅店。
松鼠飞奔在舞蛇的身旁,没有装蹄铁的前脚健壮有力。
经过休息调养,这匹母马已经可以快步疾奔,但舞蛇让它慢步前进。
他们还有一大段路程要走。
旋风喷着鼻息,舞蛇猝然惊醒,她的头差一点碰到突出的岩块。
此刻正是寂寥萧条的正午时分,她在睡梦中不断往唯一剩余的阴影里蜷缩。
“是谁?”
没有人回答。
不可能有人在附近。
从葛兰的绿洲到下一个位于山区前的绿洲,距离有两个晚上的路程。
舞蛇当天在岩石矗立的荒郊野地上扎营,这里没有任何植物、粮食或水源。
“我是个医生。
”她大喊,觉得愚蠢至极,“你小心点,我把毒蛇都放出来啰。
说话,或是打个讯号,让我看到你,我就会把它们移开。
”
还是没有人回答。
那是因为没有人在附近,舞蛇这么想。
看在老天的分上,没有人在跟踪你。
疯子不会跟踪别人,他们只是……疯了。
她再次躺下,试图入睡,但只要一有风吹草动,都会让她惊醒。
一直到薄暮降临,她才觉得舒坦。
她整装拔营,然后朝着东方前进。
攀登山区崎岖颠簸的石子路使得马匹行进的速度变慢,松鼠的前脚又有些虚弱无力。
她也一跛一跛地走着,因为高度与温度的变化,舞蛇右膝盖上的老毛病又犯了。
屏障着山腰镇的山谷就在眼前,只需再走一小时的路程。
刚进入山区时的山路陡峭险峻,但他们现在已登上隘口,很快他们就会越过中央山脉东面的山脊。
为了让旋风喘息,舞蛇下马徒步行进。
松鼠轻轻咬着舞蛇的口袋,她挠挠它的额头,并回头俯瞰沙漠。
一层薄薄的尘雾漂浮在天际线上,横躺在近处的黑色沙丘反射着火红的太阳光线,白花花的光芒闪烁不定。
热气腾腾上升,形成沙丘在移动的幻觉。
有一回舞蛇的老师向她描述海洋的模样,这就是舞蛇想象中的大海。
她很高兴终于离开了沙漠。
空气变得凉爽,草原和灌木丛林牢牢攀附在富含火山灰成分的山壁裂缝里。
从山腰两侧灌入的强风刮走了低处所有的沙土尘埃。
在这种高度,生命力强韧的植物在隐庇处生长,但却没有丰沛的水源滋养它们。
舞蛇转身,不再看着沙漠。
她领着那匹母马与虎纹小马继续往山巅攀登,走在因强风刮蚀而变得光秃的岩石上,她的靴子抓地着实困难。
在山区里穿着沙漠长袍会妨碍行动,所以她脱下袍子,将它绑在马鞍后面。
她穿在袍下的宽松长裤和短袖上衣随风起舞,拍打着她的双腿和身体。
舞蛇越靠近山脊,风势就越强劲,山岩切割成一个狭窄的甬道,任何微弱的风一经过都会瞬间增强。
再过几个小时,温度就会变得寒冷。
寒冷她几乎没想到还有这项款待。
舞蛇抵达了山顶,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。
她眺望这片翠绿的山谷,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远离沙漠里的所有不幸。
松鼠与旋风都抬起头,大口喘气,喷着鼻息,嗅着鲜嫩草原、流水和其他动物的气味。
城镇沿着主要道路向两侧扩展,一栋栋石砌的房屋嵌在山壁上,形成一片灰沉沉的阶梯层层堆叠的景观。
一条耀眼的河流将山谷地表冲刷成冲积平原,金黄和翠绿相间的农田遍布其上。
远方的山谷为一片山野森林,地势比舞蛇现在所在的位置更为陡峭,那片森林正好就在西侧山脉岩石裸露的顶峰之下。
舞蛇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,然后开始向下走。
山腰镇容貌俊美的居民从前就看过医生了。
他们脸上显露出敬重与谨慎的神情,而非舞蛇在沙漠另一端所看见的恐惧。
舞蛇对他们谨慎小心的态度已经很习以为常了;这很容易理解,因为除了对她以外,白雾与狂沙可能会对其他人造成危险。
当舞蛇领着她的马穿过圆石子街道时,她微笑接受这些人尊敬的迎接。
商家已经打烊了,酒馆仍在营业。
明天人群就会开始涌向舞蛇,寻求医治,但她希望今晚他们能让她在旅店舒适的客房里稍事安歇,享用一顿丰盛的晚餐和美酒。
沙漠之旅让她全身筋骨酸痛不已。
若有人在这么晚的时刻打扰,一定是因为出现了严重的疾病。
舞蛇祈祷今晚山腰镇里没有垂死的病患。
她将马匹停在一间仍未打烊的商家外头,进去买了一些新的长裤与衬衫。
她大略比比身子,听从老板的建议,就选好了合适的衣服,因为她实在没力气试穿了。
“没关系,”老板说,“晚一点你可以拿来换。
不喜欢的话,也可以退货。
我会让医生换衣服。
”
“这些衣服就很好了。
”舞蛇说,“谢谢你。
”她付了钱,离开商店。
转角处有一间药铺,老板正好要关上门。
“对不起。
”舞蛇说。
这名药剂师转身,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。
在她审视过舞蛇和她的用具后,她瞥见了毒蛇袋。
微笑瞬间化成惊喜。
“医生!”她惊呼,“快进来。
你需要什么吗?”
“阿司匹林,”舞蛇说。
她只剩下几颗了,为了她自己,她不愿用光,“还有碘酒,如果你这里有的话。
”
“当然有了。
我的阿司匹林是自制的,我买回来的碘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