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(2/5)
,在她还没能下马追赶他之前,他可能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舞蛇俯身,抓住他的长袍,然后跃下马压住他。
他们两个在地上纠缠翻滚,那个男人翻转过身,舞蛇承受着他的重量,身体撞上圆石子路面。
他奋力想挣脱,舞蛇却紧抓住他不放,努力地试着吸取一丝空气。
她想告诉他丢下袋子,但她还无法讲话,他向她猛然一击,她感觉额头上一阵剧痛。
舞蛇反击,他们在街上翻滚扭打。
舞蛇听到袋子丢到石头上的声音,她冲上前抓住袋子,那个带着头罩的男人也冲了上来。
狂沙在袋子里发出阵阵凶猛的嘎嘎声,他们互相拉扯争夺,好像是孩子在玩游戏。
“放手!”舞蛇大喊。
天色越来越暗,舞蛇几乎什么都看不见。
她知道她的头没撞伤,她并不觉得头晕。
她眯起双眼,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旋转。
“这里头没有你用得着的东西!”
他将袋子扯向他,嘴中发出不顾一切的呻吟声。
舞蛇突然松开了手,然后又用力抓住袋子,袋子就这样从男人手里挣脱了。
她没想到这种明显的把戏居然会奏效,她往后摔了一跤,臀部和手肘着地。
她叫了一声,但并不感到非常疼痛,这一跤仅会在关节处留下形状可笑的瘀血。
她还没爬起身,那个偷袭她的人就逃到街底去了。
舞蛇趴在地上,她的手肘靠着身侧,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袋子把手。
争斗已过,那只手反而显得无关紧要。
她擦擦她的脸,眯着眼睛,视野变得清楚。
头颅刮伤处的鲜血流进她的眼睛。
她跨出脚步,却倏地缩回脚;她右膝盖有一处擦伤。
她跛着脚,走到马匹的位置,马因受到惊吓,不断喷着鼻息,但它并没有逃开。
舞蛇拍拍它。
今晚她不想再在马背上奔驰,或有任何其他惬意的想法了。
她很想放出白雾和狂沙,确定它们是否安然无恙,但她知道那样做会使这匹马紧张,超过它忍耐的限度。
舞蛇将袋子绑回马鞍上,再次跨上马背。
当马厩庞大的形体突然在黑暗中显现,舞蛇在它前方停住了马。
她感到意识模糊,头晕目眩。
虽然她没有流出很多的血,那个偷袭者重击的力道也不足以让她有脑震荡的现象,但肾上腺素的效用正在消退,她觉得体力消耗殆尽。
她吸气:“马夫!”
几分钟都没有人回应,然后她头顶上方五米处,阁楼的门隆隆地打开。
“他不在这里,小姐。
”梅莉莎说,“他晚上都在城堡内睡觉。
我可以帮忙吗?”
舞蛇往上瞧。
梅莉莎隐身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。
“我希望我没有吵醒你……”
“小姐,发生什么事了?你全身都在流血!”
“没有,没有再流血了。
我刚刚和人打了一架。
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到山丘上去?这一路你可以坐在我身后,然后再把旋风骑下来。
”
梅莉莎抓住滑轮绳子,然后双手抓牢,降至地面。
“你叫我做什么,我就做什么,小姐。
”
舞蛇俯身伸出手,梅莉莎握住她的手,跨至她身后。
在舞蛇熟悉的世界中,所有的小孩都工作,但这只抓住她的手,一个十岁小孩的手,却像任何一个双手做工的大人一样,粗糙受损,长满了茧。
舞蛇双脚夹紧旋风的腹部,这匹母马开始爬上山路。
梅莉莎的手扶着马鞍鞍尾,难以保持平衡,也坐得非常不舒服。
舞蛇手往后一伸,将这个小孩的手抓至她的腰际。
就像盖伯尔一样,梅莉莎倏地变得僵硬,向后退缩。
而舞蛇却在想,梅莉莎等着有人愿意充满感情地碰她,是否等得比自己还要更久?
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梅莉莎问。
“有人想要抢劫我。
”
“小姐,这太可怕了。
山腰镇里,从来没有人会想抢夺他人的财物。
”
“有人想抢夺我的财物。
他想抢走我的毒蛇。
”
“那个人一定是疯子。
”梅莉莎说。
似曾相识的感觉像一股寒意从舞蛇的脊椎冒上来。
“喔,老天爷。
”她说。
她记起那个偷袭她的人身上穿着沙漠长袍,山腰镇那种衣服并不常见。
“没错。
”
“什么?”
“是疯子。
不,他不是疯子。
疯子不会跟踪我到这么远的地方。
他在找某个东西。
但他在找什么呢?我并没有别人觊觎的东西啊。
除了医生外,没有人会操控这些毒蛇。
”
“也许他们想要的是旋风,小姐。
它是匹好马,而且我从没看过这么华丽的马鞍。
”
“他破坏我的营地的时候,那时旋风还不属于我。
”
“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。
”梅莉莎说,“没有人会想抢劫医生。
”
“我真希望别人没有一直这样告诉我。
”舞蛇说,“如果他不想抢劫我,那他想要什么?”
梅莉莎放在舞蛇腰部的手抱得更紧了,她的手轻掠过舞蛇小刀的刀柄。
“你为什么不杀死他?”她问,“或是狠狠地刺他一刀?”
舞蛇摸着那个骨头制成的光滑刀柄。
“我从没想过这么做,”她说,“我从没有用我的小刀对付过任何人。
”事实上她怀疑她是否能够那样做。
梅莉莎没有回答。
旋风在山路上攀爬,小石子从它的马蹄间不断掉落,陡峭悬崖上的石片噼啪地响着。
“松鼠很乖吗?”舞蛇终于开口问她。
“是的,小姐。
它的脚现在一点也不跛了。
”
“很好。
”
“骑它很好玩。
我以前从没看过这种条纹的马。
”
“我必须完成一些不寻常的事,才能得到认可,成为一名医生。
所以我就制造了松鼠。
”她说,“从来没有人分离过那个基因。
”她知道梅莉莎可能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。
她怀疑那场打斗对她造成的影响比她认为的还大。
“它是你制造出来的?”
“我制造出……一种药……那种药可以使它长出这种花纹。
我必须改造生物,但又不能伤害它,才能证明我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改造毒蛇。
我们也才能治疗更多的疾病。
”
“我希望我也能像你一样。
”
“梅莉莎,你能骑我根本无法靠近的马。
”
梅莉莎不发一语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我本来能成为一名骑师。
”
她是个瘦小的孩子,而且毫无疑问,她有能力骑任何一匹马。
“那么为什么”舞蛇突然不再说话,她明白为什么梅莉莎不能成为山腰镇的骑师。
这个孩子终于说话。
“镇长希望骑师能和他的马一样漂亮。
”
舞蛇握住梅莉莎的手,轻轻地紧握了一下。
“我很遗憾。
”
“已经没关系了,小姐。
”
庭院里的光线照到了她们。
旋风的马蹄在石子路上噼啪地响着。
梅莉莎滑下马背。
“梅莉莎?”
“别担心,小姐。
我会带走你的马。
喂!”她大喊,“开门。
”
舞蛇缓缓下马,然后解开马鞍上的毒蛇袋。
她已经全身僵硬,不太健康的膝盖疼得很厉害。
官邸大门打开了,一名穿着睡衣的仆人探出头来。
“谁啊?”
“是舞蛇小姐,”梅莉莎在黑暗中说,“她受伤了。
”
“我没事。
”舞蛇说。
那名仆人却发出一阵惊呼,连忙转身呼喊找人帮忙,然后赶紧跑到庭院里。
“你为什么不带她到屋子里?”他伸出手想要扶住舞蛇。
舞蛇轻轻地推开他,其他人也跑了过来,围在她身边鼓噪不安。
“过来牵马,你这个小蠢蛋!”
“不用管它!”舞蛇尖锐地说,“谢谢你,梅莉莎。
”
“不客气,小姐。
”
当舞蛇走进拱形大厅,盖伯尔从巨大回旋的楼梯上噼啪地走下来。
“舞蛇,怎么回事?老天,发生了什么事?”
“我没事。
”她又说了一次,“我刚刚跟一个自不量力的贼打了一架。
”事实不只是这样,舞蛇现在心里很清楚。
她谢过仆人,然后跟盖伯尔一起爬上楼梯,回到南塔。
当她检查着白雾和狂沙时,他不安又担忧地站在一旁,恳求着她先照顾自己。
这两条毒蛇没有受伤,所以舞蛇把它们放回各自的隔层内,然后走进浴室。
她瞥见镜子里自己的身影:她满脸血迹斑斑,额头边缘的头发纠结成一团,她蓝色的眼睛向外凝视着自己。
“你看起来好像差一点就要被人杀死了。
”他打开水龙头,拿起毛巾。
“确实如此,难道不是吗?”
盖伯尔轻拭着从她额头延伸至头发里的伤口。
舞蛇可以从镜子里看到那道伤痕,那是个浅薄细长的刮伤,一定是被戒指边缘刮到了,手指关节不会造成这种伤口。
“也许你该躺下来。
”
“头皮上的伤口一般都会流出大量的血。
”舞蛇说,“但实际情况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糟。
”她低头左右看看自己,然后悲哀地笑出声来。
“新衬衫向来不舒服,但这实在是一个让它变旧的烂方法。
”肩膀和手肘的布料都被扯破了,她摔到圆石子路上时,弄破了右边膝盖的裤管,泥土渗进衣服纤维里。
从衣服四处的破洞,她可以看到刚形成的瘀血。
“我会买新的给你,”盖伯尔说,“我真不敢相信发生这种事。
山腰镇几乎从没有发生过抢劫。
而且每个人都知道你是医生。
有谁会想要攻击医生?”
舞蛇从他手里拿走毛巾,接着将伤口清理干净。
盖伯尔的动作太轻柔了,舞蛇不希望伤口上面还沾着泥土和些许沙粒,于是自己处理它。
“攻击我的人不是山腰镇的居民。
”她说。
盖伯尔弄湿她膝盖上的长裤,想让凝固血迹黏住的布料和皮肤分开。
舞蛇告诉他关于疯子的事。
“至少他不是我们的居民。
”盖伯尔说,“陌生人很容易就能找到。
”
“也许吧。
”但是这个疯子已经逃过了沙漠居民的搜寻,镇上会有更多藏身之处。
她站起来。
她的膝盖越来越酸痛,她跛着脚走到大浴盆旁边,打开了水,水温很烫。
盖伯尔帮着她脱掉其他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