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剥铁

夏日炎炎，火伞遮天。

     白姬闲来无事，又想做一件凉爽的新衣，就带元曜一起去蚨羽居，打算看看有什么合心的丝绸。

     蚨羽居也位于西市，是一家兼做成衣的老字号绸缎铺。

    蚨羽居的老板姓朱，他的名字大家都已经忘记了，只叫他朱剥铁。

    为什么叫他朱剥铁呢？因为他实在太吝啬，太抠门了。

    大雁飞过眼前，他要拔根毛。

    一根缝衣针上，他也能剥出铁来。

    更不要说杀一只鸡，他也要从鸡嗉里抠出未消化的五谷杂粮了。

     因为朱剥铁太吝啬，留不住伙计，蚨羽居里经常流水般地换人，大部分时候只有朱剥铁和他妻子朱陈氏打理店铺。

    朱陈氏也看不惯朱剥铁的抠门儿，时常劝他，但劝了几十年，也没什么用。

     朱剥铁虽然为人吝啬，但夫妇二人做衣服的手艺精湛，店里的绫罗绸缎也齐全，所以生意还不错。

    白姬常来光顾，是蚨羽居的熟客。

     白姬、元曜走进蚨羽居时，朱剥铁正唾沫横飞地训斥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伙计。

    原来，昨晚小伙计收拾东西时点了油灯，灯油少了一钱半，被朱剥铁发现了。

     朱剥铁十分心疼灯油，嚎道：&ldquo你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？我说过多少次了，晚上不许点灯，太费油了！需要照物，天上有月亮，没有月亮时，也有萤火虫。

    我冒着寒露去郊外捉了一笼萤火虫，就是拿来当灯火用的。

    有萤火虫，还需要什么灯？我花钱雇你来是干活的，不是来败家的！&rdquo 小伙计王元宝垂头耷耳地站着，不敢作声。

     朱陈氏隔着帘子在里间道：&ldquo别提你捉的那笼萤火虫！你抠得连萤火虫也舍不得喂水食，早就死了一大半。

    用它照物，伸出手，连有几根手指都看不清楚。

    &rdquo 朱剥铁道：&ldquo萤火虫还要吃水食？！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？我捉它们是来当灯火用的，不是来败家的！&rdquo 朱陈氏愁道：&ldquo这几天新月，没有月光，有几件客人的衣服必须连夜赶制，你又不让点灯，怎么干活？&rdquo 朱剥铁道：&ldquo今晚你去隔壁黄大娘家借灯做活，我去郊外捉萤火虫。

    &rdquo 朱陈氏闻言，讽刺道：&ldquo去郊外一趟，走那许多路，得磨掉多少鞋底？太败家了！&rdquo 朱剥铁道：&ldquo夫人说得对。

    我光脚去。

    &rdquo 朱陈氏气结。

     白姬，元曜听见朱家这顿吵闹，一个面露诡笑，一个满脸黑线。

     看见白姬、元曜光顾，朱剥铁换了一张笑脸，来迎：&ldquo白姬姑娘又来了，最近新到了不少上好的丝绸，您看看有没有合您眼缘的？&rdquo 白姬笑道：&ldquo一路走过来，日头又毒辣，有些乏了，先坐一会儿，再看不迟。

    &rdquo 朱剥铁把白姬、元曜让进里间，吩咐王元宝去泡茶。

     王元宝领命要去，朱剥铁拉住他，压低声音，秘音不传六耳：&ldquo放一片茶叶，别放多了。

    &rdquo 王元宝嘴角抽搐了一下，低头下去了。

     白姬耳朵尖，还是听见了，她摇着牡丹团扇，笑道：&ldquo哪里需要一片茶叶，太败家了，半片就够了。

    &rdquo 朱剥铁一听，十分赞同，急忙去追王元宝：&ldquo还是白姬姑娘会过日子！元宝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