漂白 第一章(2/5)
拦起警戒带,旁边停着警车。
他们立刻站住脚,不再往前走了。
楼门口聚集了很多围观的人,人肉、头发、指甲等词,零零散散地从他们那里飘过来。
邓立钢冷静观察四周,110来了两个巡警,一个守着案发现场,一个坐在车里打电话。
邓立钢叮嘱石毕和宋红玉,到五号楼的后面接应,他趁乱上了楼。
邓立钢一步两级台阶,蹦着往楼上蹿。
我接到报警,开着警车进了碧水家园小区。
杨博和葛守佳,跟我出的现场。
巡警边跟我们介绍情况,边跟着我们进了楼道里。
邓立钢窜上顶楼,进了501房间,他用最快的速度,把衣柜里,抽屉里重要的东西塞进一个大旅行包里。
重新翻看被褥下面,看有没有落下的东西。
再次打开衣柜的门,确认里面已经全部清空。
邓立钢拎着旅行包来到后阳台,打开窗子,把大旅行包从后阳台扔下楼去。
守在楼下的石毕和宋红玉,立刻捡起地上的旅行包离开。
我看了现场,吩咐他,把下水道里遗留的物证,全部掏出来,交给现勘组保管。
决定去楼上看看,我和邓立钢,在二楼的楼梯拐弯处碰面了。
这小子双手插在裤兜里,与我擦身而过。
我本能地停住脚,回身叫住他:“喂,你住在这个单元吗?”
“你谁呀?”邓立钢眉头紧皱,一脸的不耐烦。
我掏出来警官证给他看,他的神情缓和下来,语气轻松地说:“我住三楼。
”
“哪个房间?”我问。
“301,哎,下面怎么了,这么热闹?”他伸脖子往楼下看。
我的目光盯在他的脸上,他收回视线,目光不躲不闪地看着我。
301跟102用的不是一根下水管道,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,我没有回答他的问话,快步往楼上走。
他下楼去了。
石毕和宋红玉,拎着旅行包绕到五号楼前。
车里的巡警下来,拦住了他们。
巡警问:“你们是这栋楼的住户吗?”
“不是,是后面的那一栋3号楼。
”石毕语气轻松,表情相当自然。
巡警看了一眼他们的旅行包:“这是要去哪儿?”
“跟旅行团去广西五日旅游。
”石毕说。
宋红玉埋怨他:“就你磨磨蹭蹭,导游说就等咱们俩了。
”
石毕伸脖子往五号楼门里看:“这里出什么事了?”
他看到邓立钢从楼道里跑出来,穿着警服的葛守佳紧随其后。
宋红玉心头一紧,看了一眼石毕。
石毕一只手插进裤袋里,紧紧握住一把瑞士军刀。
葛守佳冲巡警招招手,大声说:“你过来一下,有事问你。
”
巡警放过了宋红玉和石毕,跟着葛守佳进楼道里面去了。
石毕和宋红玉立刻离开了五号楼,快步往小区外面走。
邓立钢加快了脚步,紧随他们出了碧水家园小区。
吉大顺加油回来,开到小区门口,看到里面有警车,立刻掉头,把车停到小区后面的停车位里面。
不熄火听着小区里面的动静。
看到邓立钢、石毕和宋红玉,一溜小跑绕到小区后面来,吉大顺鸣笛两声,把汽车开出了停车位,三人上车,汽车拐上路,吉大顺一脚油门,汽车一溜烟开走了。
邓立钢拍拍吉大顺的肩膀夸奖他:“大顺,你应急反应的段位提高了。
”
“屋里的东西没落下啥吧?”吉大顺问。
石毕心里咯噔一下,想起来,塞进大衣柜和书橱夹缝里面的,那个东西落下来。
邓立钢说:“粗心大意是砍头的利斧,每一步都要走仔细了,千万马虎不得。
仔细想一想,房间里你们没落下啥吧?”
“我的早就弄干净了。
”宋红玉看着窗外说。
吉大顺回答得更干脆,他说:“全身上下,除了我是真的,其他一切都是假的。
该销毁的我一样也没留。
”
邓立钢说:“石毕心细,不用我叮嘱。
”
石毕转移了话题,他问:“你觉得楼梯上拦住你的那个警察,会怀疑你吗?”
邓立钢说:“当时没有怀疑,事后肯定会后反劲。
”
上到顶层,我还没有后反劲。
一股股怪异的气味,从502户的门缝里飘出来。
敲门没人应声。
我一脚把门踹开了。
弥漫在房间里的气味,浓烈噎人。
卫生间的门敞开着,墙面上四处是喷溅性血渍。
地面汪着血水,蕾丝乳罩,丝质内裤被扔在地上。
洗漱台上摆着砍刀、菜刀、大号鈳丝钳子,人体的白骨被铰成段,整齐地排列在一旁。
紧挨着浴缸的绞肉机里,存放着没有绞碎的肉块。
浴室的晾衣杆上挂着两副新鲜的内藏。
我脊梁骨缩紧,头皮一阵发麻,嗅着怪味进了厨房。
煤气火开着,灶上放着一口不锈钢的高桩锅,蓝色的火苗舔着锅的底部,浓烈呛人的气味就是从那口锅里飘出来的。
掀开锅盖,两颗露骨的人头,在浓汤里上下翻滚着,肉已经在花椒大料茴香等佐料中煮飞了。
杀人的现场,我去过很多次。
这么血腥的现场,还是第一回见。
刑警们仔仔细细搜查作案现场,我和葛守佳逐门挨户问询调查。
301室里面出来了一个老太太。
老太太说:“家里只有我们老两口,老头瘫痪了四年,不能下床走动。
”
跟着老太太进了她家卧室,她的老伴儿,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,躺着床上,眼巴巴地看着我们。
“他动弹不了,吃喝拉撒都是我伺候。
”老太太说话的语气很平淡。
“你有几个孩子?”我问。
“两个儿子,一个在俄罗斯做买卖,一个在海拉尔倒腾皮货。
”老太太答。
我问:“刚才下楼看热闹的那个小伙子,是你家啥亲戚?”
老太太愣了一下:“你是说刚才?”
“嗯。
”
“刚才我家没有人出去啊,再说了,我是外省迁来到,在雪城一个亲戚都没有。
”
那根绷紧的神经,弹了一下,挽成一个死结,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上。
我真该狠狠抽自己一个嘴巴子,头号嫌疑人,就这样在我的眼皮底下,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了。
吉大顺开的车已经出城,进入收费站,车上的气氛紧张起来,四个人谁都不说话了。
他们心里明白,警方一旦反应过来,打电话给出城的各个关卡要道,他们将插翅难逃。
邓立钢一只手塞进挎包里,眼睛看着窗口里的收费员,身体绷直了,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。
女收费员从窗子里伸出一只手,手里拿着发票:“三十。
”
吉大顺递给她三十块钱,接过来发票。
栏杆抬起来放行。
车子稳稳地开过了收费站。
邓立钢身子往后一仰,靠在车座上,他把塞进包里的手拿出来,包里装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。
他笑了,从后视镜里看了石毕一眼说:“那个警察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。
”
我反应过来了,等把追捕的任务布置下去,黄瓜菜已经凉了。
我两眼冒火,胸口滚烫,跟住户要了两块冰塞进嘴里降温。
浴室的墙上留有两枚指纹,是两个男性的。
其它有用的线索没有找到。
我不死心,重新打开衣柜门,一格一格地细查,依旧一无所获。
我死死地盯着那个大衣柜,眼珠子挖不出来就用手,我扶住大衣柜,用力挪动它。
紧挨着大衣柜的书柜晃动了一下,一个小东西掉进夹缝里。
捡起来看,是一个驾驶证。
驶证里夹着一张纸条,上面有一个电话号码。
驾驶证的主人叫石毕,二十八岁,一副知识分子模样。
邓立钢再三勒令身边的人,销毁一切能查出他们身份的证件。
石毕实在舍不得辛苦考来的驾照,悄悄留了下来,每到一处,就偷偷摸摸地藏起来,撤离的时候再拿出来带走。
这样的举动他重复了很多次,从来没失过手,这一次逃离得太仓皇,他没有机会进屋取走。
给重案组留下了一条重要线索。
房主是一个中年女人,瘦得像被风干了的腊肉。
她说:“这套房子租出去了,一个月一千五百块钱。
租期三个月,眼下还没有到期。
”问到租房手续,她说,租户只给留下了李建峰这个名字和身份证号码,没有身份证复印件。
“他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彭兆林问。
女房主说:“一米八冒头,浓眉大眼,挺壮实,咱们雪城口音。
”
“跟他住在这里的是什么人?”
“他说,自己住。
”
身份证号码所在地,是雪城远郊。
通过户籍查询,找到李建峰的电话号码。
我拨通了电话。
李建峰态度很差,上来就问:“你是谁?”
我说:“我是公安局的。
”
他开口就骂:“滚你妈X远远的,你拿公安局的吓唬谁?”
我说:“我是警察!”
他骂:“警察多你妈X啥了?”
我火了,放下电话,开车直奔远郊。
四十岁的李建峰,穿着一件破秋衣,在屋门口挥着斧头劈柴。
见有车停在他家院子前,直起腰看。
我推门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