漂白 第一章(3/5)
了院子,亮出证件给李建峰看。
我说:“我就是那个警察,我开车过来听你骂。
”
李建峰立刻怂了,连声讨饶。
他说:“屁股后面一堆讨债的,日子过的不顺畅,以为又遇到了电话诈骗。
心里恨得不行,就顺着电话线骂过去了。
”
我问他:“你的身份证在身上吗?”
“丢了,丢了好几年了。
”
我没有再跟他啰嗦,找村委会主任和负责这一带的片警问询,经过深入细致的调查工作,确认这个李建峰不具备作案时间,排除了他的嫌疑。
案发现场有两副女性内脏,我们迅速查辖区的咖啡屋,酒店,旅店,足疗,网吧,是否有失踪的女性。
消息很快反馈回来,雪城绿岛大酒店,有三个女性失踪。
一个叫刘欣源,一个叫黄莺,一个姓宋。
三个人都没有身份证,也不知道家在何方。
我带人赶到绿岛大酒店,在监控里查到刘欣源、黄莺和宋姓女子视频画面。
三个人有说有笑,从酒店的大厅里走了出去。
定格拍照,刘欣源身材丰满,宋姓女子长发齐腰。
那个叫黄莺的女孩,个子不高,左手腕上戴着一个镶着红玛瑙的银镯子。
酒店保安反映,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,几次来酒店找过宋小姐。
视频监控拍到了他的侧面图像,他就是在碧水家园楼梯上,跟我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!
我把视频照片打印出来揣在身上。
两枚指纹中一枚经查,跟一个叫邓立钢的指纹,高度重合。
五年前,他因打架伤人,在派出所留下过案底。
看照片认出来,他就是我心中的那个死结。
房主仔细辨认过照片后,也认定,他就是那个租房的李建峰。
驾驶证里的电话号码,打过去是一个叫刘亮的男人接的。
他是刘欣源的父亲,在济北市一家工厂的保卫科工作。
三天前他接到女儿的电话。
她在电话里哭嚎,说被打缩骨了,快寄钱救她。
刘亮不敢报案,疯了一样四处筹钱,三天里寄过去七万。
接到我的电话后,他连夜乘火车往雪城赶,没买到坐票,站了整整一宿。
我把现场遗留的衣物和首饰给他看,刘亮不能肯定其中有女儿的。
我跟他说,要做DNA鉴定,“这是干啥?”他问。
我说:“确认死者跟亲属的关系。
”
刘亮像迎头挨了一闷棍,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,他两手死死按着椅子扶手,声音颤抖着问:“我闺女没了?”
“要确定是不是她,必须做亲子鉴定。
”我说。
“我的闺女我认识。
”刘亮挣扎着把话说出了口。
我沉默着,不知道该怎么把尸体没了,只有内脏的话说出口。
刘亮像是安慰自己,他自言自语道:“我心里有数,不是新源,百分之百不是!”
在绿岛大酒店的工作的两个女孩子,来到公安局证物处,辨认碧水家园碎尸现场的遗物。
一个女孩子认出来黄莺的衣物和首饰,她说:“我俩住一个宿舍,她的东西我认识。
”跟刘欣源住一个宿舍的女孩子,确认了刘欣源的衣物。
宋姓女子跟谁都不熟,没人知道哪件东西是她的。
刘亮的DNA鉴定结果出来了,工作人员把鉴定书拿给彭兆林。
鉴定书上写着:在15组STR基因中,均无基因型不符者,故不可排除亲子关系。
刘亮问彭兆林:“上面说什么?”
“两副内脏中,有一副是你女儿刘欣源的。
”彭兆林尽量把语气放轻。
刘亮身子晃了两下,一头栽倒了。
黄莺的亲属无处查询,没有人为她善后。
刘亮说,这姐俩是一块死的,在阴间好歹还是个伴儿。
他把两副内脏领了,火化后放在一个白色瓷罐里,带回家去,入土为安。
刘亮离开的时候,我把他送到火车站。
刘亮满面悲戚,一只手抱着那个白色瓷罐,一只手紧紧握住我的手。
我明白他的意思,说:“我答应你,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,就一定破了这个大案!”
三个同时消失的女人,两个死者已经确认。
宋红玉下落不明,若是被绑架,那就是留了活口以备后用。
否则就是同谋。
不管怎么说,一定要找到她。
酒店保安说,宋姓女子浓重的桦原口音,我立即联系桦原公安局,层层深入摸底调查,消息反馈回来,宋姓女人叫宋红玉,在外省打工,母亲去世,家里只有父亲和弟弟。
近期跟家里没有任何联系。
我埋头破案,一连十天没有回家,程果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。
雪城发生碎尸案,电视里播了。
她知道我在忙啥。
进家,我洗了个澡。
立刻觉得周身无力,散了架一样歪在沙发上。
彭程身子往前挪了挪,给我让开点地方。
这小子全神贯注地玩着游戏机,我伸手揉揉儿子的头发,他晃着脑袋,躲开了我的手。
厨房里飘出来的饭菜的香味,激活了我的味蕾,肚子里肠鸣滚滚。
“彭兆林拿碗筷准备吃饭。
”程果在厨房里喊。
我觉得奇怪,从进门洗澡到躺在沙发上,我就没说过一句话,她怎么知道我回来了?起身进了厨房,程果戴着围裙在灶前炒菜,她说:“走路脚都抬不来起了,擦着地皮往前蹭。
”
她扭头看了我一眼说:“咦?你怎么露骨露相的?没捞着觉睡吧?”
我从菜板上拿起黄瓜尾巴放在嘴里嚼着。
我问她:“我一连十天没有回家,你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。
这么明事理咋想的?”
“你心里装着碧水家园的重案。
哪还挤得下我们娘俩?”说话的时候,这女人连眼皮都没抬。
“牢骚吗?”我问。
“我不能发牢骚吗?”她两眼一翻反问我。
我说:“能啊,问题是牢骚能当日子过吗?”
程果思忖片刻,晃了一下脑袋说:“说得对,牢骚这东西,既然不能当男人使唤,我干啥还搂着不撒手?”
我一把把她揪过来搂进怀里,咬牙切齿地说:“我老婆说话,永远这么筋道耐嚼。
”
“你松开。
”程果挣扎。
松开?这才哪儿到哪儿?我双臂一使劲,勒得她吱哇乱叫。
儿子跑进厨房,两眼瞪着我。
我讪笑着松开手。
程果从砂锅里舀汤,吹凉了让我尝。
“淡了。
”我吧嗒吧嗒嘴说。
程果往锅里添了一点盐。
我伸手摸摸儿子头说:“我们每一个干警的身后,真的都应该站着一个,你妈这样大包大揽的女人。
”
彭程一点不客气地扒拉开我的手说:“你大包大揽,说帮我提高短道速滑成绩,算了不说,说了不算。
”
“赛完了?”我问。
彭程白了我一眼,转身走了。
程果小声对我说:“没进决赛。
”
桌上摆着三菜一汤。
程果还在厨房里忙活,我跟儿子坐在餐桌前等待开饭。
我用两只筷子做道具,给彭程讲短道速滑中必须注意的事项。
他两眼盯着我全神贯注地听着。
我说:“要想提高速度,必须加强体能训练,长跑锻炼耐力,储备体能。
短跑训练提高短时间内的爆发速度。
还有就是,起步很重要,一定要注意技巧。
在标准起步姿势下,单腿站立往下蹲。
”
理论太枯燥不够用,我站起身给儿子做示范,彭程学得很认真,我们爷俩弓腰屈膝,支腿拉胯地在地上奋力划拉着。
程果端着一碗红烧肉进来:“绊脚不绊脚?吃饭!”
桌上摆着四菜一汤,大碗里的肉红润透亮,香气袭人。
儿子夹起来一块放进嘴里,美滋滋地嚼着。
“好吃吗?”程果问。
彭程夹起了第二块说:“妈妈,再甜一点儿就更好了。
”
碧水家园502室的血腥画面,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。
我心里一阵翻腾,忍了两下没忍住,还是冲到卫生间里吐了。
程果觉得我的脸色不好看,关切地问:“怎么了?胃不舒服?”
我咬着牙根说:“估计我得把肉戒了。
”
碧水园小区碎尸案,被命名为1103大案。
此案件的重要的线索之一,是那个驾驶证。
经过调查,驾驶证不是伪造的。
石毕是雪城人,大学毕业。
曾在一家大型工厂里做助理工程师,后来因为盗窃厂子里的电缆线卖钱,被工厂开除。
跟他来往最多的人正是邓立钢。
邓立钢被拘留前,也是这个厂子的工人。
两人合伙做生意,常年不在雪城。
这小子行踪诡秘,常年不在家,弟弟邓立群犯抢劫罪,在监狱里服刑。
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,她神经不太正常,无法回答问题。
重要线索之二,是刘亮往上打钱的银行卡。
这张卡是用李建峰的身份证办的,里面还有十万块钱没有取。
罪犯犯罪的重要动机是钱,我料定他们,不会轻易放弃这笔钱。
我赶鱼入网。
对邓立钢和宋红玉两家的固定电话,进行了监听。
银行的监控信息,很快反馈回来了,有人在张家口用这张卡取钱。
我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,跑到门口,又转身回来。
今天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