沪上烟火 第13节(2/5)
紫,织有凤穿牡丹、鸳鸯戏水、喜鹊登枝、孔雀丹桂、福禄团花、百子戏耍等花样。
玉宝瞧了半天,营业员说,在买啥。
玉宝说,羊毛毯、被面、被里、枕头套、枕头巾。
营业员说,打算派啥用场。
玉宝说,结婚用。
营业员说,准备几条被头。
玉宝说,六条。
营业员说,按价钿分类,毛葛最便宜,软缎居中,织锦缎漂亮,但最贵。
那的预算多少。
玉宝问潘逸年,潘逸年说,织锦缎。
玉宝横横心说,好,就要织锦缎。
营业员说,刚到几匹新货,市面上仅我家独有。
一卷卷抡上柜台,撕掉外包牛皮纸,玉宝仔细端详,颜色、手感、光泽各有千秋,实在难取舍。
玉宝说,潘先生有欢喜的么。
潘逸年说,乱花迷人眼。
玉宝说,是呀。
潘逸年说,不妨听听营业员的意见。
玉宝照做。
营业员说,结婚讨彩头,少不了鸳鸯、牡丹、喜鹊、孔雀、福禄这些花样。
颜色也有讲究,黑白灰不可取,要喜庆,大红、香槟金、橙黄、青绿、葡萄紫,桃花粉,好看又时髦。
被里不要做妖,贴皮肤要舒适度,选全棉的就可,枕头套、枕头巾近量配套,羊毛毯啊,羊毛毯有,花色也齐全。
潘逸年看着这阵仗,一时半会走不了,把皮夹子塞进玉宝手里,凑近耳畔说,我去外面等着。
玉宝敷衍的点头。
待终于挑选好后,付了钱和布票,营业员用夹子一夹,挂上钢丝,传送到高处结帐台,再把发票传下来,营业员取下递给玉宝。
小桃最欢喜钞票在空中飞,看多久侪可以,不觉得累。
直到玉宝催促,才抱起枕套枕巾。
恋恋不舍跟出来。
张维民说,还好我在电讯大楼盯进度,离得算近,否则赶不来。
潘逸年听着,看向百货公司出口,微抬下巴说,出来了。
张维民望过去,唉哟一声说,大美女呀。
潘逸年说,大惊小怪。
张维民说,孔雪是比不了。
要我选,我也选这位。
潘逸年说,太肤浅了。
张维民笑说,潘总是在讲我,还是讲自己。
潘逸年懒废话,迎过去,张维民随后面,至跟前,潘逸年介绍,林玉宝,我未婚妻。
张维民,我同事。
张维民笑说,幸会幸会。
玉宝笑着点头。
潘逸年说,这些床上用品,先让张维民送到同福里,我们再四处兜兜。
林玉宝迟疑说,太麻烦了。
张维民说,我开车子办事去,正好顺路,一点不麻烦。
小桃说,姆妈要下早班了,我得赶紧回去,否则,肯定要吃一顿生活。
张维民打个响指说,上车。
后座摆满采购的床上用品,小桃钻进副驾驶坐定,说声,姨夫,姨姨再会。
关紧了车门。
目送车子远去,潘逸年买两瓶橘子汁,给玉宝一瓶,想想说,拍结婚照,打算穿啥衣裳。
玉宝说,啥。
潘逸年说,最近流行两种,中式,穿旗袍,西式,穿婚纱,欢喜哪一种。
玉宝说,我随便,侪可以。
潘逸年说,一生一次,还是想清楚,以免日后落下遗憾。
玉宝说,穿婚纱。
潘逸年说,南市区人民路上,有几家婚纱店,可租可买,要么去看看。
玉宝说,好。
潘逸年抬手招出租车,玉宝说,巨龙公交车也方便。
潘逸年皱眉说,公交车太慢,我们早去早回。
玉宝喉咙一噎,没在多讲。
丽丽婚纱店,穿着婚纱的塑料模特,立在橱窗内,其它款式婚纱挂在架子上,挤得满满当当。
玉宝一件件拨开细看,竟没有入眼的,正要走时,忽然听到,一对男女说话声,男人的嗓音,熟得祖宗八辈也忘不掉,玉宝抬起头,乔秋生,近在咫尺。
第五十四章熟悉
秋生陪泉英到人民路选婚纱,泉英姑姑硬劲跟来,一家一家挑拣,嫌东嫌西,诸多不满。
丽丽婚纱店,两间门面,稍显档次。
橱窗立有四具塑料模特,欧美面孔,着各色婚纱,泉英指向说,粉红婚纱好看,天蓝也可以。
姑姑说,呸,一点审美都没。
秋生说,我也觉得粉色不错。
姑姑说,巴子。
秋生说,尊重是相互的,姑姑说,啥意思,讲清爽。
泉英说,不要讲了。
姑姑说,我发觉秋生这个人,怪来兮,性格有残疾。
秋生说,嘴巴放干净点。
姑姑说,我嘴巴香喷喷,只有巴子,满口喷粪。
泉英说,姑姑,不好这样讲秋生,太难听了。
姑姑冷笑说,我讲啥啦,我又没指名道姓,那非要来认领,我有啥办法。
秋生欲要回顶,泉英无奈说,好哩,出来选婚纱,蛮喜庆的事体,非要搞得不开心,才开心是吧。
看我的面子,和和气气,不要吵。
姑姑说,秋生非要跟我,石头上掼乌龟——硬碰硬,我定不客气。
泉英凑近秋生耳畔,轻轻说,秋生,我姑姑刀子嘴豆腐心,想想掏钞票出来,帮我俩办婚礼,人是没啥恶意,就话不中听,反正不是天天见面,忍一忍就过去了。
秋生说,算罢,我懒得计较。
压下憋屈,一转身,竟和林玉宝相遇,五六步远的距离,视线相碰,因为猝不及防,乍然相见,心差点停跳,直觉刚刚不堪一幕,尽数被玉宝瞧去,这比姑姑的嘲讽,还要令人屈辱百倍。
秋生招呼不打,冷着面孔,走往另一边旗袍区,有一面穿衣镜,正对玉宝背影。
潘逸年过来说,可有中意的。
玉宝心乱如麻,随手拎出一件说,看着还可以。
潘逸年说,要么上身试试。
玉宝说,好。
几乎逃难似的,往试衣间去了。
潘逸年寻把藤椅坐下,挑婚纱的女人在嘀咕。
年长说,我死看不上秋生,心眼芝麻绿豆大,却来的多。
年轻说,秋生当年在学校里,倒追的姑娘,十个手指头都掰不过来。
姑姑还死瞧不上,我要提分手,秋生明天就能寻到更好的。
年长说,我是真没觉着哪点好。
年轻说,秋生英俊潇洒,复旦大学毕业,分配进工商局,如今是小领导,有点小权力,哪里不好啦。
年长说,金玉在外,败絮其中,有那样的爷娘,会好哪去。
泉英以后的日节,我担忧的要死。
年轻说,我要结婚了,姑姑还一桶一桶冰水,往我头上浇,是何道理。
姑姑自家不结婚,也想让我孤家寡人一辈子,是不是。
年长说,讲这种话,就不怕天打雷劈,我不管了。
气咻咻坐到椅凳上,看看旁边的潘逸年,抱怨说,不听老人言,吃苦在眼前,我好歹是长辈吧,什么没见过,经历过,好心提醒,反倒成了恶人。
潘逸年笑笑,没有吭声。
玉宝换好婚纱走过来。
潘逸年静静看着。
秋生站在远处,也看着。
泉英被吸引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