沪上烟火 第13节(3/5)
来,上下打量。
姑姑说,看到吧,什么粉红,天蓝,侪没有白婚纱好看,圣洁,美丽,充满仪式感。
泉英说,这婚纱样式也可以。
玉宝说,潘先生,这件好么。
潘逸年说,不好。
玉宝没响,姑姑说,是不好,显旧,软塌塌,落过几次水了。
朝营业员说,这套婚纱借出去,不少趟数吧。
营业员说,是有几趟,没办法,受欢迎呀。
姑姑说,没错,我眼光毒辣。
玉宝重返试衣间,和乔秋生擦肩而过。
营业员说,那要穿设计新颖、高质量的婚纱,手头活络的话,可以去苏州。
姑姑说,为啥去苏州。
营业员说,苏州虎丘附近,一条小马路,左右两边,有六七爿服装店,专做婚纱生意,不能租借,只能买进,照样交关人去,还有电影明星呢。
玉宝已调回自己裙子,余光瞟到秋生,瞥过脸,看墙上挂历画,明显想装陌生。
玉宝没响,潘逸年站起说,走吧。
俩人出了店门,玉宝立住说,不再挑挑么。
潘逸年说,不挑了,下个礼拜,抽个空,我们往苏州去一趟。
玉宝说,去苏州做啥。
潘逸年说,买婚纱。
扬手挥了挥,一辆出租车驶到路边。
玉宝说,就此分别吧,我乘公交回同福里。
出租车穷锨喇叭,潘逸年说,先上车再讲。
玉宝没拒绝,坐进后排座,潘逸年则坐到玉宝旁边,朝驾驶员说,去复兴坊。
车子发动起来,驶到马路中央,潘逸年说,年初时,皮尔.卡丹,来中国举办了一场时装表演,玉宝听说过么。
玉宝说,嗯。
潘逸年说,我恰巧在北京,朋友有入场券,顺势一道去参观了演出。
结束后,送了礼品,其中有一条连衣裙,一直挂在我衣橱里,再不穿,夏令就要过去了,玉宝随我回去拿吧。
玉宝说,潘阿姨在么。
潘逸年笑说,在的。
玉宝放下心来。
玉宝首次来复兴坊,走进家门,潘家妈和佣人吴妈,围坐桌前,在包菜肉馄饨。
彼此招呼寒暄过后,潘逸年领玉宝去自己房间,玉宝没想到,又走出家门,潘逸年用钥匙打开对面一户,再走进去,换了拖鞋,格局两室一厅,宽敞干净。
潘逸年打开空调,往卧室走,玉宝没跟进去,在客厅沙发坐定。
潘逸年很快出来,手里拿了条裙子,递给玉宝,玉宝接过,抖开来看,是一条烟灰色连衣裙,绸缎面料,胸前别一枚彩色宝石胸针,简洁大方。
潘逸年拿来两瓶正广和,拧开,一瓶给玉宝,一瓶吃两口说,去卧室试试,看是否合身。
玉宝说,不用试,合身的。
将裙子叠起放入手提包,站起说,我要回去了。
潘逸年说,吃过汽水再走。
玉宝说,不渴。
转身往门口走,潘逸年放下汽水瓶,跟过来,双手插兜,倚着柜门,看玉宝换鞋,若有所思,然后说,我送送玉宝。
玉宝很快说,不用麻烦,再会。
转身去扭门把手,一只胳臂却过来,环住细腰,宽厚胸膛徐徐靠近,紧贴玉宝的脊背,烫人呼吸,在后颈处喷洒,又似撩拨,忽然落下一吻,潮湿用力,像被小兽咬了口,玉宝浑身颤抖,轻声说,潘先生,不要这样。
潘逸年笑说,不要这样,要哪样。
玉宝不语。
潘逸年说,我们结婚证领过了。
玉宝不搭腔。
潘逸年说,我们总要熟悉起来,否则,玉宝这样怕我,我们还怎么做夫妻。
玉宝说,再给我些辰光吧。
潘逸年微默,低笑说,放心,我会等的。
伸手捏住玉宝下巴,扳过脸来,眼里有泪,潘逸年说,哭什么,我又不会吃了你。
低头吻住了薄红嘴唇。
第五十五章旧事
潘逸年感受到抗拒,不甘愿,这个吻索然无味起来,草草结束,松开说,我送送玉宝。
玉宝没响,两人前后下楼梯间,一路无话,出了门洞,又出了复兴坊。
玉宝说,潘先生不用再送,我乘16路公交回去。
潘逸年说,走吧,车站不远。
男人的变化,玉宝察觉到了,前头有多热情,现在就有多冷淡。
此刻的两人,装的心思没了,站在各自立场,意念不通,但烦恼程度,不相上下。
兴旺面馆门口,杜兴旺在晒萝卜干,看到潘逸年,笑嘻嘻招呼,潘老板长远不见,进来吃一碗冷面。
潘逸年说,下趟。
杜兴旺看到玉宝,微怔说,这位是。
玉宝不睬,径直往前走,潘逸年也没答,仅笑笑。
杜兴旺望了许久,咬一口萝卜干,嘎吱嘎吱,林玉宝,真是夜路走多了。
玉宝下公交车,走进酱油店,赵晓苹在和钱阿姨吵相骂,钱阿姨说,认真点好吧,为啥酒吊满满拎上来,手要抖豁豁,到瓶口,只有半吊子。
赵晓苹说,有意见,去旁的酱油店拷好了。
钱阿姨说,我倒想呀,不是没嘛。
赵晓苹说,既然晓得,还讲啥啦。
钱阿姨说,啥态度,真个气煞人了。
赵晓苹说,就这态度,有本事来抄我家呀。
钱阿姨说,和神经病有啥讲头。
拎起酱油瓶子,骂骂咧咧走了。
玉宝掀开档板,走进柜台后面,坐下说,做啥啦,为人民服务,态度好点。
赵晓苹说,这女人当年带批人,见人就剪头发、剪裤管、敲鞋跟,闯进人家屋里打砸抢,态度咋不好点啦,死女人,社会变了,不夹起尾巴做人,还敢跟我哇啦哇啦。
玉宝拿出三颗糖,丢台面上,自剥了颗吃。
赵晓苹也含了颗说,唉哟,好吃死了,啥地方买的。
玉宝说,好吃吧,我也老欢喜。
潘家老大给了七颗。
小桃拿去四颗。
赵晓苹说,才七颗,小里八气。
玉宝说,讲香港货,叫乐家杏仁糖。
潘家老大口袋掏空了,就这些。
赵晓苹说,有空我去友谊商店寻寻看。
赵晓苹笑说,结婚证也领了,还潘家老大的叫,太生疏了,不像夫妻。
玉宝说,我后悔了。
赵晓苹说,后悔啥。
玉宝沉默。
赵晓苹说,后悔结婚么。
玉宝说,讲不清爽,本来就是逼上梁山,梁山上无绅士,只有色胚。
赵晓苹说,听的云里雾里。
玉宝撩起头发,露出后脖颈说,帮我看看,有点刺痛。
赵晓苹凑近细边,笑说,牙齿印,潘家老大吧,好死不死,要咬这种地方。
玉宝放下头发说,权当被狗咬了。
赵晓苹哈哈笑。
玉宝说,相亲相的哪能。
赵晓苹立刻不笑了。
玉宝说,讲呀。
赵晓苹说,看着卖相蛮好,结果一笑,四环素牙。
玉宝说,家庭条件如何,工作呢。
赵晓苹说,没心想问。
玉宝笑说,牙齿而已。
赵晓苹说,潘家老大,牙齿好么。
玉宝想想说,白的发光。
赵晓苹说,气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