零七(2/5)
,可排名也不很靠前。
这样的成绩,在能上和不能上之间摇摆。
他觉得,能学个木匠也不错。
而且,木匠的女儿看上去蛮漂亮。
他确实这么想,虽然并不一定期盼什么。
但很快他就发现,学徒不是他这种人能做的,凿眼、刨木头,只是费点劲,没什么。
讨厌的是师傅吆五喝六,手脚稍微慢一点,就要发火。
尤其还得帮那家伙做饭洗衣,倒粪桶。
太恶心了!于是木匠的女儿也不在心上,况且她从不正眼瞧他;于是跑回家,坚决要求重新上学。
老爹骂道:“考不上大学,别怪老子没为你打算,以后你种田累得哭,才晓得老子聪明。
”但也无可奈何。
高考后估分,方子郊垂头丧气,躲在阁楼上偷悲。
阁楼以前是经常来的,一般躲在这悄悄看借来的武侠小说,有些是金庸的,有些是金童或者全庸的,后两者隔几页就是黄色描写,看得人兴奋得不行,自然免不了指头儿告了消乏。
但现在,连这个心情都没有。
父亲黑着脸叫他下来,一起去求扁头。
扁头傲慢地说:“我扁头当年连师父全家的内裤都洗,不吃苦,师傅传手艺给你?”最后还是同意收下。
对扁头师傅,方子郊并不欣赏,一个山村木匠,能有多大本事?他曾有个顽固观念,山村出不了什么人物,这似乎是对的,他所在的村庄,几乎无人考上过大学。
后来才知道这看法的偏颇,像首都那样的大城市,其实浪得虚名的也很多。
方子郊有一次注意到,古代以至民国时特别厉害的人物,除秦桧等少数外,往往并非生于通都大邑。
欧阳修是吉安的,苏轼是眉山的,王国维是海宁的,鲁迅是绍兴的。
也许大城市的喧哗,让人心底难以宁静。
且一个人有名气与否,和才能并不完全相关。
扁头师傅,其实很不一般,随便给他一个什么图样,他都能仿造出来,有着惊人的天分。
火车呼啸,现在回乡,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难。
当他拖着旅行包迈步在清明的乡间小道上时,心里一阵熨帖,像行走在古典诗词之中。
远处鹧鸪悲鸣,古人说,它叫的是“行不得也哥哥”,当然是附会,但由此透露出当时出门在外的不易和孤独。
不像十多年前回乡,近几年来,每次道上都空荡荡的,四处寂寥,看不出这是一个有着十几亿人口的大国。
这个当年远比现在贫穷但远比现在生机勃勃的山村,已经像铁匠从炉中钳出了很久的铁块,没有什么温度了。
七八十户人家已剩下不到三十户,常住的还只有老人孩子。
那些虽简陋但曾热气腾腾的陋居,日渐淹没在一堆荒草之间。
这让他难过。
父母每次见到,都会问他挣多少钱一月,于是无言以对,深觉人情淡薄,至亲之间也不例外,和书上一模一样。
少时读苏秦的故事,苏秦在外奔波一无所获回家,父母姊妹妻子都对他翻白眼,后来终于事业成功,佩戴金银衣锦还乡,大嫂竟然蛇形匍匐请罪,且毫无羞愧地辩解:“起初您穷得叮当响,我们当然懒得理会,现在不一样了,您有钱又尊贵,不巴结怎么行?”也许这才是赤子之心,不这样反而是矫饰?也许。
但……
起初他对这一切并不敏感,直到有一年春节,他发现往日最疼爱他的妈妈也很冷淡,甚至在自己返校前,就跟人去外地拜菩萨了,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。
但他还迟钝,直到几个月后,接到妈妈电话,第一句就是:“给我寄两万块钱来。
”他才想起,原来冷淡“所由来者渐矣”。
他开始想自己或许真的自私,念了大学,从未想过当公务员,从没想过入党要求进步,甚至对一些高收入单位也无动于衷。
即便在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