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个故事 永恒之城(4/5)
的乐趣。
他们用各色绚丽的霉菌地藓装饰院落,那些霉菌和地藓每一秒钟都在变换色彩,比我们正常维度里的花园要鲜亮百倍。
他们也有集市,市场上覆盖满最繁复的色彩、最绚丽的商品,货物流淌得如同一条色彩斑斓的小河,有许多其他城市的商人来参加他们的集会,港口上帆船如云,那是些能飞翔在空中的大肚子货船,小得如同浮尘一样。
它们借助月光的浮力升降,来去自由。
沙人们在月光下集会,他们围着闪闪的火星微光舞蹈,如果侧过耳朵认真地听,你甚至能听到快乐的曲调,闻到浓烈的花香和酒味,看到那些漂亮的女人们,以及在月光下难以克制的爱情。
我们越看越入迷,几乎要融入其中,化身为他们中的一员,可也许正是如此,我们的脸离得太近。
沙人们全都骚动起来,他们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天空里的巨脸。
苏苏的那张脸是如此柔弱美丽,他们将它当成了神的现身。
他们度过了最初的恐慌,开始充满爱意按照苏苏的形象塑造形体,他们在那形体边围建高墙,搭建起庙宇,他们修建起庞大的宫殿向她致敬。
我被他们的热情所吸引,向前俯得更近,想好好看看他们塑造的神像与苏苏本人相比哪个更漂亮,但我那粗重的鼻息对沙人来说,却变了最可怕的风暴:它横扫城市而过,吹垮了发丝一样细的城墙,让宫殿倒塌,高塔崩溃。
在这场可怕的灾难中,沙人们死伤无数。
我发现了自己的错误,飞快地向后退缩,藏起自己的脸。
沙人们看着劫后余生的城市,虽然伤心但是很快地将灾难抛在脑后。
他们遗忘得很快。
城市被不知疲倦地修复了,甚至比原来的更大更漂亮。
他们重新修建庙宇和宫殿,在苏苏的形象边树起了另一个凶狠可怕的形体,我从上面辨认出自己的模样。
我被他们当成了凶神——我对此不太满意,但至少很快,我们又可以在月光下欣赏他们的歌声和永不停息的欢乐了。
我原以为这座城市会永远充满生机,然而没有任何理由,就像是一棵大树的生命突然到了尽头,泉水干涸了,花园里的花和霉菌枯萎了,死去的沙人们不再得到补充,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少。
任何神都无法拯救他们。
在我们都看出来这座城市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离开的时候,他们像是集体做了一个决定。
在某一时刻,所有停泊在码头的那些货船同时离开了城市。
有上万的小尘土,在月光里舞动。
所有的沙人都离开了,他们再也没有回来。
石块上只剩下那座空荡荡的城市和无数精致的小房子。
我们轻轻地叹着气,心里头空落落的。
就像不愿意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,我们执拗地等待沙人们的归来,但仿佛只是过了一弹指的工夫。
首先是那些比较低矮的房子,大概不是由很好的材料建造的,开始像流沙一样垮塌。
而建造更精致的一些房屋,则在多一倍的时间内相继倒塌。
城市的排水系统也堵塞了,汇集在一起的露水急剧上涨,将泥土冲走,使宽大的马路和人行道变成沟壑。
至少有30到40条河流冲入城市里,成群的螨虫在曾经最繁华的歌楼和宫殿里出没。
最宏伟的宫殿消失在一场大火中,那是偶尔落脚的萤火虫,它脚上微小的火花点燃了色彩斑斓的花园。
大桥坚持了比较长的时间,然后是水坝,它们在干枯的露水痕迹上支撑了很久,但我轻微挪动脚步的震动,让它也化为灰烬。
仓库和地窖持续更久,但也在半炷香里坍塌,重又变为细微的灰尘。
我们还是不死心,默默地等待着。
看,那个小黑点,是他们回来了吗?
不,只是一只蚂蚁匆忙地爬过。
这只迷路的昆虫如同可怕的怪兽,它一步就能跨过十几个街坊,拖在身后的草籽如同山崩一样毁坏了所有经过的地方。
也许还有其他的沙人可以重新回来,把这座记载着他们无数代梦想和荣耀的城市修复好,就像他们从我们呼吸出的风暴中,重新拯救出城市一样。
但那时候,我的鼻子突然发痒,这种刺痒好像一枚针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