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妮莉丝(2/5)
埃萝叶畏惧地看着躺在席上的卓戈。
“他死了。
”她小声说。
丹妮抽了她一个耳光。
“卡奥不会死,他是骑着世界的骏马之父,他的头发从未修剪,至今依旧绑着他父亲留给他的铃铛。
”
“可是,卡丽熙,”姬琪道,“他从自己的马上摔下来。
”
丹妮眼中突然盈满泪水,她颤抖着别过头去。
他从自己的马上摔下来!的确如此,不仅她亲眼目睹,血盟卫们看到了,目击者还包括她的女仆和卡斯部众。
除此之外还有多少呢?他们不可能保守秘密,丹妮知道这意味着什么:无法骑马的卡奥便无能统治,而卓戈竟从自己的马上摔了下去。
“我们必须帮他沐浴。
”她固执地说。
她绝不能让自己陷入绝望。
“伊丽,叫人马上把澡盆搬来。
多莉亚、埃萝叶,去找水,要凉水,他身体好烫。
”他简直是人皮包裹的一团火。
奴隶们将沉重的赤铜澡盆放在帐篷角落。
当多莉亚拿来第一罐水时,丹妮浸湿一卷丝布,盖在卓戈滚烫的额际。
他双眼直视,却视而不见。
他张开嘴巴,却说不出话,只有呻吟。
“弥丽·马兹·笃尔在哪儿?”她的耐心快要被恐惧磨光了,忍不住厉声质问。
“柯索一定能找到她。
”伊丽说。
女仆们将澡盆灌满散发着硫黄气息的温水,加入几罐苦油和几把捣碎的薄荷叶。
在她们准备洗澡水时,身怀六甲的丹妮笨拙地跪在夫君身边,用不安的手指解开他的发辫,一如他在星空下与她初次结合的那个晚上。
她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铃铛一个个放好,她告诉自己,等他康复,他需要重新系上这些铃铛。
一股空气吹进帐篷,原来是阿戈从丝幕间探头。
“卡丽熙,”他说,“安达尔人来了,他请求进来。
”
“安达尔人”是多斯拉克人对乔拉爵士的称呼。
“好的,”她笨拙地起身,“让他进来。
”她信任这位骑士,假如还有人知道现在该怎么做,那此人非他莫属。
乔拉·莫尔蒙爵士低头穿过帐门,等了一会儿,使眼睛适应黑暗。
在南方的炎热气候下,他穿了宽松的斑纹沙丝长裤,绑到膝盖、露出脚趾的骑马凉鞋,佩剑则挂在一条曲折的马鬃带上。
在漂白的背心下,他赤裸胸膛,皮肤被毒日晒得通红。
“到处都是谣言,整个卡拉萨都传遍了。
”他说,“据说卓戈卡奥从自己的马上摔下来。
”
“帮帮他吧,”丹妮哀求。
“看在你承诺过对我的爱分上,帮帮他吧。
”
骑士在她身边跪下,意味深长地审视卓戈良久,最后对丹妮说:“把您的女仆支开。
”
丹妮的喉咙因恐惧而紧绷着,她一言不发地打了个手势,伊丽便哄着其他人出了帐篷。
她们离去后,乔拉爵士抽出匕首,熟练地割开卓戈胸膛上的黑叶和干蓝泥,动作之轻巧,难以想象竟是出自如此一位大汉之手。
敷料早已干如羊人的泥墙,也像泥墙一样轻易地破裂。
乔拉爵士用匕首切开干泥,撬掉血肉上的碎块,剥下一片片叶子。
一股恶臭甜腻的味道从伤口涌出,浓烈得让她不能呼吸。
满地落叶结满了血块和脓疮,卓戈的胸膛一片漆黑,腐烂的伤口闪闪发亮。
“不,”丹妮小声说,泪水滚下双颊。
“不,求求你,诸神救救我,不要。
”
卓戈卡奥抽搐了一下,好似在与某个看不见的敌人拼斗。
黑色的脓血自他伤口缓缓地流下。
“公主殿下,您的卡奥与死人无异。
”
“不,他不能死,他不可以死,这只是个小伤,”丹妮伸出细小的双手,紧紧握住卓戈长满老茧的巨掌。
“我不会让他死……”
乔拉爵士苦涩地笑笑。
“无论你是卡丽熙还是公主,只怕这个命令都超出了你的能力所及。
孩子,请留住你的泪水,明天,或是明年再为他哀悼,眼下我们无暇悲伤。
趁他还没断气,我们得赶紧走。
”
丹妮不知所措。
“走?去哪里?”
“我提议去亚夏。
此地位于极远的南方,是已知世界的尽头,据说也是个繁盛的大港。
在那里,我们应当能搭船回潘托斯,但毫无疑问,这将是一趟极为艰苦的旅程。
你能信任你的卡斯部众吗?他们会不会跟我们走?”
“卓戈卡奥命令他们保护我的安全,”丹妮有些犹疑地回答,“假如他死了……”她摸摸自己隆起的小腹。
“我不懂,我们为什么要逃走?我是卡丽熙,肚里怀着卓戈的后代,卓戈死后他会继任卡奥……”
乔拉爵士皱起眉头。
“公主殿下,请听我说。
多斯拉克人绝不会追随嗷嗷待哺的婴儿,他们臣服于卓戈的威势,但仅止于此。
卓戈死后,贾科、波诺及其他‘寇’便会争夺他的地位,整个卡拉萨将自相残杀,而最后的胜者一定不会留对手活口。
你的孩子刚一出生就会被夺走,被他们拿去喂狗……”
丹妮的双手紧紧抱住胸口。
“可这是为什么?”她哀怨地哭道,“为什么他们要杀一个小婴儿?”
“因为他是卓戈的儿子,况且老妪们宣布他将成为骑着世界的骏马,他的成就已被预言。
与其冒让他长大成人后回来复仇的风险,不如趁他年纪还小时杀了他。
”
此话仿佛给胎儿听到,他在她肚子里应声踢打起来。
丹妮想起韦赛里斯说过的故事,篡夺者的走狗是如何对待雷加的孩儿。
大哥的儿子当年也只是个襁褓里的婴儿,但他们依旧将他从母亲怀抱里硬生生夺走,一头撞死在墙上。
这就是男人。
“他们绝不能伤害我儿子!”她叫道,“我将命令我的卡斯部众保护他的安全,卓戈的血盟卫也会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