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妮莉丝(1/5)
她听见死者被抬上台阶。
徐缓而协调的脚步声在丹妮宫中的紫色立柱间回荡。
乌木长椅的王座上,丹妮莉丝·坦格利安正坐以待,但她睡眼惺忪,银色长发一片凌乱。
“陛下,”现任女王铁卫队长巴利斯坦·赛尔弥说,“此事无需您亲临。
”
“他为我而死。
”丹妮将狮皮拽到胸前,狮皮下她只在大腿上套了件薄薄的纯白亚麻布罩衫。
弥桑黛将她唤醒时,她沉浸在红门大宅的梦境中。
事起仓促,不及更衣。
“卡丽熙,”伊丽轻声说,“您万不可触碰死者,死者会带来厄运。
”
“除非是命丧您手的人。
”姬琪的身材比伊丽更饱满,臀部宽大,双乳丰腴。
“大家都知道。
”
“大家都知道。
”伊丽附和。
多斯拉克人对马无所不知,除此之外就是彻头彻尾的傻瓜。
更何况她们还只是女孩。
她的侍女与她年龄相仿,或许黑发、杏眼和古铜色皮肤让她们看上去更像女人,但那毕竟不是真的。
她们是她嫁与卓戈卡奥时得到的礼物——她身披的赫拉卡的头皮和皮毛也是卓戈的礼物。
赫拉卡是多斯拉克海里的白狮,它的皮太宽大,很不合身,还散发出霉味,但穿着它,能让丹妮感到她的日和星依然伴她左右。
灰虫子手举火把,率先踏上台阶顶端,青铜头盔上装饰了三根铁钉。
四名无垢者紧随其后,肩上扛着死者,他们的头盔上只有一根铁钉,面无表情的脸仿佛也是青铜铸成。
他们把尸体放在丹妮脚下,巴利斯坦掀开血迹斑斑的麻布,灰虫子放低火把,好让丹妮看清死者。
死者的脸光滑无须,一道伤痕贯穿两耳之间。
他个子高,双眼湛蓝,皮肤白皙。
他或许曾是里斯或古瓦兰提斯的孩童,被海盗绑架贩卖到红砖之城阿斯塔波为奴。
尽管他双目圆睁,可流泪的只有他身上的伤口——他身上数不胜数的伤口。
“陛下,”巴利斯坦爵士道,“他是在一条小巷中被人发现的,巷子的砖墙上画着一只鹰身女妖……”
“……鲜血画的鹰身女妖。
”一切都明了了。
“鹰身女妖之子”在夜幕掩护下干着谋杀勾当,每杀一人都会留下标记。
“灰虫子,此人为何落单?他没有同伴吗?”按照她的命令,夜间在弥林街道上巡逻的无垢者都必须结伴而行。
“女王陛下,”无垢者的队长答道,“您的仆人坚盾昨晚并未当值。
他去……某地……喝酒,找人做伴。
”
“某地?你指哪里?”
“某个寻欢作乐的地方,陛下。
”
是妓院。
她解放的自由民有一半来自渊凯,那里的贤主大人以调教床奴闻名于世。
七种婉转春啼。
于是妓院在弥林城中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。
她们只会这些,而她们需要生存。
食物越来越贵,肉体却越卖越贱。
散落在弥林贵族的金字塔间的贫民窟里,出现了迎合各种性趣口味的妓院。
这些她都知道,即便如此……“太监去妓院能寻到什么乐子?”
“他们没有男人的身,但有男人的心,陛下。
”灰虫子答道。
“就灰虫子所知,您的仆人坚盾会付钱给女人,只要那女人愿意与他相拥入睡。
”
真龙不流泪。
“坚盾,”丹妮眨了眨眼睛问,“这是他的名字?”
“如果您满意的话,陛下。
”
“是个好名字。
”阿斯塔波的善主大人们甚至不允许他们的奴隶战士拥有名字。
丹妮解放无垢者后,他们有的用回了本名,另一些则为自己取了新名,“袭击坚盾的有多少人?”
“小人不知。
应该不少。
”
“六个,可能更多。
”巴利斯坦接口,“从伤口可以看出,凶手是从四面一拥而上。
他被发现时剑鞘是空的,很可能他伤到了袭击者。
”
丹妮默默祈祷某个袭击者正徒劳地捂着伤口,作痛苦的垂死挣扎。
“他们为何将他的脸割成这样?”
“尊贵的女王陛下,”灰虫子答道,“凶手把山羊的命根子塞进了坚盾的喉咙里。
抬他回来之前我们拿掉了。
”
他们没法把他自己的命根子塞进去,那早被阿斯塔波人割得一干二净了。
“鹰身女妖之子变本加厉,”丹妮道。
此前,他们袭击的对象还只限于手无寸铁的自由民,且只敢在夜色掩护的小巷中伏击,或是乘人熟睡时破门而入。
“这是他们第一次刺杀我的士兵。
”
“第一次,”巴利斯坦警告,“但决非最后一次。
”
战争仍未结束,丹妮意识到,现在敌暗我明。
她本希望能在杀戮间喘口气,争取一些休养生息的时间。
白狮皮滑下丹妮的双肩,她跪在尸体旁,伸手阖上死者的双眼,全不顾姬琪倒抽的冷气。
“我们会永远铭记坚盾。
为他沐浴净身,换上战袍,将他的头盔、盾牌和长矛与他陪葬。
”
“遵命,陛下。
”灰虫子答道。
“派人去圣恩神庙,盘查是否有人找蓝圣女医治过剑伤。
同时放话出去,说我们重金悬赏坚盾的短剑。
还有,去屠夫和牧民那里探查,看谁最近收购了去势的山羊。
”也许会有牧民坦白,“从今以后,我的人绝不可在天黑后单独行动。
”
“小人马上去办。
”
丹妮莉丝拢了拢头发。
“给我抓到这些懦夫。
抓到他们,我要让鹰身女妖之子见识见识唤醒睡龙之怒的代价。
”
灰虫子鞠了一躬,他身后的无垢者给尸体盖上麻布,扛在肩上,走出大厅。
巴利斯坦·赛尔弥爵士留了下来。
老骑士白发苍苍,淡蓝的双眼周围有深深的鱼尾纹,然而岁月并未压弯他笔直的脊背,也没磨损他精湛的武艺。
“陛下,”他说,“恐怕无垢者不适合执行这项任务。
”
丹妮坐回长椅上,把狮皮重新披好,“无垢者是我麾下最优秀的战士。
”
“他们是士兵,不是战士,如果陛下不介意我直言的话。
他们属于战场,只懂得并肩站在盾牌后,用手中长矛迎敌。
奴隶主教会他们服从、勇敢、无畏,剔除了他们的思想和犹疑……但没有教导他们如何挖掘秘密或是旁敲侧击。
”
“骑士又能好多少呢?”赛尔弥正为她训练骑士,指导奴隶们的孩子以维斯特洛的方式使用长枪和长剑……可面对黑暗中施放冷箭的懦夫,骑枪又有什么用?
“此事亦非骑士所长。
”老人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