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妮莉丝(2/5)
坐在华丽的轿子上、头上有一顶遮阳华盖的瑞茨纳克。
巴利斯坦·赛尔弥爵士骑在丹妮身侧,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长披风从肩膀垂下,白如枯骨,他左臂绑了一面白色大盾。
后面稍远些跟着多恩王子昆廷·马泰尔及其两名同伴。
队列沿长长的砖街缓缓前行。
嘭!“来了!”嘭!“我们的女王。
我们的国王。
”嘭!“回避。
”
丹妮听见侍女们在她身后争论,打赌谁会赢得今天最后的对决。
姬琪中意“巨人”格鲁尔,那家伙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更像头公牛,甚至鼻子上还穿青铜环;伊丽则认定碎骨者贝拉科沃的连枷会击垮巨人。
我的侍女是多斯拉克人,她告诉自己,卡拉萨以杀戮为荣。
她嫁给卓戈卡奥那日,婚宴上亚拉克弯刀决死拼争,有的人宴饮交欢,有的人殒命当场。
生死在马王们眼中依稀平常,他们认为鲜血可以祝福婚姻。
她的再婚不久也将浸染在鲜血中。
何等幸福啊。
嘭!嘭!嘭!嘭!嘭!嘭!鼓声比之前加快,突然变得焦躁不耐。
队伍停在粉白的帕尔金字塔和绿黑的纳千金字塔间,巴利斯坦爵士抽出长剑。
丹妮转身。
“为何停下?”
西茨达拉站起来。
“路堵住了。
”
一顶轿子翻在路心,一名轿夫热晕在砖地上。
“帮帮他。
”丹妮下令,“扶他去街边,别让人踩着他。
给他食物和水,他看起来好像饿了两周。
”
巴利斯坦爵士不安地环顾左右。
周围露台上站满吉斯卡利人,冷漠无情地注视着下方。
“陛下,不能停。
这可能是陷阱,鹰身女妖之子——”
“——已被驯服。
”西茨达拉·佐·洛拉克宣称,“女王陛下已接受我作她的国王和伴侣,他们怎敢再伤她?快照我甜美的女王吩咐,去帮助那人。
”他微笑着握住丹妮的手。
兽面军遵令上前救人,丹妮看着他们忙碌。
“那些轿夫在我来以前是奴隶。
我解放了他们,轿子却没变轻。
”
“没错,”西茨达拉说,“但这些人现在抬轿有报酬。
您来以前,倒下那人身边会站着监工,挥舞鞭子抽烂他的背。
现在有人帮助他。
”
确实。
一名戴野猪面具的兽面军递给那苦命轿夫一袋水。
“或许我该对这小小的胜利心存感激。
”女王道。
“不积跬步,无以行千里。
齐心协力,我俩将造就新弥林。
”道路终于清开,“我们走?”
她除了点头还能怎样?不积跬步,无以行千里。
但我要行到哪里去呢?
达兹纳克的竞技场门前耸立着两尊高大的青铜战士雕像,正做殊死搏杀,一位挥舞长剑,另一位手握战斧。
雕塑家准确地描绘出他们相互击杀的瞬间,青铜兵器和身体在空中形成拱门。
致命的艺术,丹妮想。
她曾在露台上多次眺望竞技场。
小的竞技场像点在弥林脸上的麻子,大的则像红肿流脓的疮。
但这座无与伦比。
丹妮和她的夫君穿过青铜雕像,“壮汉”贝沃斯和巴利斯坦爵士左右护送,他们出现在一个巨大的砖碗顶上,下面环绕着一圈圈长凳,每一圈颜色都不同。
西茨达拉·佐·洛拉克引她下去,经过黑色、紫色、蓝色、绿色、白色、黄色、橙色,最后到红色,那里的猩红砖块与下面的沙子同色。
周围小贩在叫卖狗肉香肠、烤洋葱及签串狗胎,不过丹妮不需要这些,西茨达拉已在包厢备下几壶冰酒和凉水,外加无花果、大枣、甜瓜、石榴、核桃、青椒和一大碗蜂蜜蝗虫。
“壮汉”贝沃斯见状大吼:“蝗虫!”一把抓过碗,大把大把地嚼。
“那是美味,”西茨达拉推荐,“您尝尝吧,吾爱。
它们先用香辛料腌制,然后挂上蜂蜜,又甜又辣。
”
“难怪贝沃斯满头大汗。
”丹妮说,“我吃无花果和大枣就够了。
”
格拉茨旦·卡拉勒在对面正襟危坐,周围是穿各种颜色长袍的圣女们,只有她一人着绿袍。
弥林的伟主大人们占据了红色和橙色长凳。
女人罩面纱,男人则把头发梳成长角、手掌和矛尖形状。
西茨达拉那些来自古老的洛拉克家族的亲戚偏爱紫色、靛蓝和淡紫色托卡长袍,帕尔家人则穿粉白条纹袍子。
渊凯的代表都穿黄袍,坐满了国王包厢旁的包厢,带着各自的奴隶和仆人。
身份略低的弥林人坐在上层,没法与杀戮超近距离接触。
黑色和紫色的长凳最高,离沙地也最远,挤满了自由民和其他平民。
丹妮发现佣兵也被安排在那里,团长坐在普通士兵当中。
她看到棕人本皮革般的脸,还有血胡子火红的胡须和长辫。
她夫君站起来,高举双手。
“伟主大人们!女王陛下今日莅临,向诸位——她的子民们——展示她的慈爱。
蒙其天恩准许,我为你们献上致命的艺术!弥林人!让丹妮莉丝女王听到你们的爱戴!”
一万只喉咙吼出爱戴,然后两万只,然后所有人。
他们喊的不是她那没几个人拼得出来的名字,而是“母亲!”——在消亡的古吉斯语里,这个词叫“弥莎!”他们捶胸顿足地狂喊:“弥莎!弥莎!弥莎!”直到整座竞技场都在颤抖。
丹妮任声浪将自己席卷。
我不是你们的母亲,她想喊回去,我是你们奴隶的母亲,是你们饕餮蜂蜜蝗虫时、死在这片沙地上的男孩们的母亲。
瑞茨纳克倾身附耳:“圣上,请听,他们多爱戴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