ldquo&hellip&hellip&rdquo慕容隽说不出话来，似是看着陌生人。
一直以来，他也知道这个少女身世神秘，其母据说是来自于南迦密林的隐族人，美丽绝伦，有着妖异的魅力，一出现在云荒，就引起了卡洛蒙家族两个王子的兄弟反目，差点被作为巫女烧死在火里&mdash&mdash而在白墨宸在震怒之下差点族灭慕容氏的那一夜，无数人看到了这个丫头在沐火重生，展开双翅，飞上了夜空！
那一刻，她仿佛破茧而出的蝶，震动了天与地。
她，或许和她那个来自隐族的母亲一样，有着来自云浮的神秘血统吧？然而，他却从未想过这个丫头身上居然掌握着如此神秘的力量，竟然连十巫的诅咒都可轻易破解！
&ldquo你&hellip&hellip到底是什么人？&rdquo他愕然。
&ldquo嘻，这世上，未必只有&lsquo人&rsquo那么一种东西呀！&rdquo然而不等慕容隽再问什么，琉璃在晨曦中仰起头来，眯缝着眼看着天空，忽然道：&ldquo你看见了么？&rdquo
&ldquo看见什么？&rdquo慕容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，一抬头却被清晨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。
&ldquo喏，那里有一个黑点。
&rdquo琉璃抬起手指，认真地指给他看，然而慕容隽却依旧是什么也看不见，耳边只听她道，&ldquo当它移动到月之心的时候，便是我们最神圣的祭典日子了&mdash&mdash在那之前，我必须要回去。
&rdquo
&ldquo回去做什么？&rdquo他忍不住问。
&ldquo我是圣女啊！祭典上没有圣女怎么成？&rdquo琉璃叹了口气，却不愿意再说下去，只是转头看着他，&ldquo喏，现在你没事了。
我走了以后，可要好好的。
&rdquo
两人一前一后，悄然穿过了这一片墓园，从山脚一条隐蔽的羊肠小道里走下去，曲折几个拐弯，回到了城市里&mdash&mdash晨曦方露，外面露浓霜滑，依旧是人迹稀少，慕容隽携着她到了一处小巷转角，方才停住了脚。
&ldquo回去吧，&rdquo他低声，&ldquo我不能再送你了。
&rdquo
如今已经是黎明，十一月的空气寒冷而静谧。
慕容隽在冷僻的街巷里最后一次回过头，看了这个失魂落魄的少女一眼，低声：&ldquo我得离开叶城了&mdash&mdash好自珍重。
&rdquo
琉璃片刻才回过神来，追上去问了一声：&ldquo你&hellip&hellip你打算去哪里啊？&rdquo
慕容隽回头看着她，却并没有正面回答，只是道：&ldquo九公主马上就要离开云荒了，何必再管人世间之事？&rdquo话说到这里，他顿了顿，看向小巷深处的某个角落&mdash&mdash琉璃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去，眼角有人影一动，却是一队藏在暗角的人马。
&ldquo谁？&rdquo她警惕起来。
&ldquo没事，是来接我的人。
&rdquo慕容隽笑了笑，&ldquo我的确该走了。
&rdquo
&ldquo你到底要去哪里啊？&rdquo她越发不安起来。
然而他没有再回答，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追来，便朝着那里匆匆而去。
藏暗角的人迎了出来，看了一眼琉璃，眼神不善地低低说了几句什么，慕容隽脸色一沉，回答了一句什么，掀起帘子坐上了一辆马车。
那个人略微迟疑，看了看远处呆呆看着的少女，终究没有再说什么，只是回过头也跳上了马车&mdash&mdash慕容隽坐在马车里，最后朝着她微微点了点头，便放下了帘子。
马车立刻辚辚而去，消失在充满了霜气的清晨，只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痕迹。
琉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，有些发呆。
&mdash&mdash刚才&hellip&hellip刚才来接走慕容的那个人，虽然带着面具，但是却掩藏不住那冰蓝色的肃杀眼眸，以及露出的一缕暗金色头发。
那是军人的眼神，而那发色&hellip&hellip
&ldquo是冰夷！&rdquo她怔了片刻，失声低呼起来&mdash&mdash是的！接走慕容隽的那一行人，居然&hellip&hellip是冰族的军人？！他、他为什么会和冰夷在一起，他到底要去哪里？又要做什么？
&ldquo这个云荒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。
&rdquo
&ldquo不过，放心，我不会轻易的死去&hellip&hellip我和白墨宸之间的战争还远未结束呢！&rdquo
他的话语在耳边隐隐回荡，他站在墓园林立的残碑之间，在冰冷的霜气里吐出那些话&mdash&mdash他眼里的那种宁静深远的表情，内敛而克制，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，平静种藏着深不可测的恐怖力量。
墓园里，新的死亡交叠在旧的坟墓之上。
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短暂而惨烈。
在突袭的前一刻钟里，那些刺客在短短的瞬间斩杀了接近一百位战士，奇袭深入了上百丈，直接杀到了白帅的面前。
然而在千钧一发的时刻，白帅及时拔刀反击，有如神助般地以一人之力击退了十多位刺客的袭击。
一刻钟后，十二铁衣卫便已经赶到。
刺客丧失了先机，又无法突围而去，只能在被围捕旋即服毒。
在北战带着人挑开他们铁质的面具时，面具后的肌肤都已经溃烂不堪，唯有染血金发显示着这一群刺客的异族身份。
&ldquo是冰夷！&rdquo十二铁衣卫首领低呼，触电般地松开了手，&ldquo禀白帅，此次来袭的居然是沧流帝国的刺客！&mdash&mdash要不要立刻下令封城？&rdquo
墓地的尽头，是一座小小的木构殿堂，里面林立着无数的灵位，显然是供奉墓地里这些亡魂的所在。
霜痕浓重的檐下，有素白的经幡在冷风里飘飞，似飞雪乱舞。
&ldquo冰夷？&rdquo一个披着黑袍的男人从跪着的蒲团上长身站起，静默地转过脸，面容冷肃。
在他的身侧，血迹尚未被清理干净，刺客的尸体叠在一起，热血蜿蜒流下，在薄霜上凝结，显得狰狞可怖。
北战静静立在阶下，等着他的指令。
然而，他根本无视这一切，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灵位。
夜来&hellip&hellip我们这一生的际遇已是如此的多舛，没想到在送你最后一程的时候，居然还会有人来打扰&mdash&mdash是因为我所处的位置、一生辗转于权力争斗的漩涡，才会让你生前死后都不得安宁么？
他有些恍惚地想着这些，完全没有对北战下达任何指令。
而下属也不敢打断他的思绪，只是严密防守着，等待他的回答。
打断白帅思考的，是一个苍老的声音：&ldquo施主，超度仪式已经完成，可以回内室休息了。
&rdquo
一个老僧手握念珠颤巍巍地站起身，却是此地的主持空海。
&ldquo生死无常。
怨憎会、爱别离、求不得，一切俱为虚幻，还请节哀顺变。
&rdquo僧人虽然衰老，然而眼睛里却蕴藏着一种宁静平和的光华，语气深远，听起来如诵经一样令人觉得心神安定：&ldquo若是无法解脱，少不得入了心魔啊。
&rdquo
白墨宸没有说话，只是抬起手抚摩着一个青瓷的坛子，眼神疲惫而复杂。
&ldquo大囡&hellip&hellip我的大囡啊！娘还没能看上你一眼&hellip&hellip&rdquo后堂里传来一阵苍老的哭号，那是安大娘&mdash&mdash这样的事情终归难以长久隐瞒，长痛不如短痛，还不如告诉老人家真相，也好过让她在日复一日的无望等待中死去。
一切都是虚幻？怎么会是虚幻呢？
夜来的死是虚幻么？眼前这一家人的悲痛会是虚幻的么？他心里的愤怒会是虚幻的么？事隔多日，只要一闭上眼睛，她最后的话语就会在耳边不断地响起&mdash&mdash&ldquo我不想死在看不见你的地方&rdquo&mdash&mdash那漫天的烈火似乎灼烤着他的灵魂，令他昼夜不得安宁。
&mdash&mdash那种痛苦、那种憎恨、那种眼睁睁看着失去一切的绝望，又怎么会是虚幻！
想到这里，他只觉得左手臂上又是一阵灼热，一股杀意和愤怒在内心重新燃烧起来。
他情不自禁地反手握上了刀柄，却猛然惊醒。
是的！他拔刀用的，居然是左手？
他一生征战，上阵杀敌向来习惯用右手，然而在方才刺客来袭的那一瞬间，他居然想也不想地用左手反手拔刀！&mdash&mdash那一刻，他甚至没有完全回过身，也没有看清楚来袭的是谁，完全是出于一种奇怪的本能，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反应。
也可以说，在那生死交睫的一瞬，他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操纵着、自己救了自己的命！
这是怎么回事？白墨宸低下头挽起左臂上的袖子，再度看到了手肘部位那一道奇特的淡淡金色疤痕&mdash&mdash那一瞬，火海里那个虚幻的低语声又在脑海里响起来了：&ldquo交换么？&rdquo
他猛然打了个寒颤，咬住了牙。
什么交换！到头来，夜来不还是死在了那一场大火里？是的，那个声音一定是个幻觉&hellip&hellip是自己在走投无路之下产生的幻觉！
然而，当他那么想的时候，左臂却涌起了一种灼热的感觉，蠢蠢欲动。
&ldquo叔叔？&rdquo小女孩安心刚要过来和他说话，却立刻退开了两步，站在那里惊恐地抬起头来看着他，满脸泪痕，不敢上前&mdash&mdash佛堂里满地的鲜血，那个军人浴血半身，挽着袖子，不知道在想什么，眼神肃杀而黑暗。
这个叔叔&hellip&hellip到底是什么样的人？从一开头见到他，他的身边就充满了鲜血和尸体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