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抗之力，眼眸却充满了恶毒的挑衅，&ldquo如果你杀不了我，那等我杀了你之后，自然也会把他杀掉&mdash&mdash无论如何，我绝不会让这个恶种生下来！&rdquo 她的声音平静而冰冷，一字一字吐出。

     原重楼再也无法控制地暴怒，甩了她一个耳光，低吼：&ldquo你敢？&rdquo &ldquo我有什么不敢？&rdquo她放声大笑起来，&ldquo我连死都不怕，还怕什么？&rdquo 他死死地看着她，不再说一句话，眼神凶狠而愤怒。

    她毫不退缩，也冷冷看着他，眼里似乎藏着一把剑。

    两人之间的空气，仿佛瞬间凝结。

     忽然间，他一把伸出手，将她抱入了怀里！ 死死地、紧紧地，用力得几乎令她说不出话来&mdash&mdash他的怀抱冰冷而熟悉。

    那一刻，她只觉得窒息，几次想伸出手推开他，却又无力地垂落。

     &ldquo原来你有了孩子&hellip&hellip为什么不告诉我？&rdquo他抱紧她，低声喃喃，声音竟然在发抖，&ldquo如果我一早知道，那&hellip&hellip&rdquo 她没有说话，咬紧了牙不让自己颤抖，可那一瞬间眼眶却有些热。

    是的，当时，她那样坚决地拒绝了停云，将血薇还给他转身就走，不惜背弃对姑姑的誓言&mdash&mdash不仅是因为她自己不愿意再握剑杀人，更是因为，她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再生活在那片江湖里！ 可是不管初衷如何，到现在，终究还是一场空。

     &ldquo迦陵频伽&hellip&hellip&rdquo她忽然听到他在耳边开口，&ldquo我们当时就应该死在那里的。

    &rdquo 什么？她微微一惊。

     她张开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然而吐出的只有一声无法压抑的啜泣，如同从最深的心底传出，撕心裂肺。

     是的&hellip&hellip是的。

    什么都晚了！ 他们两个人，从相遇的那一刻开始，便是错误的。

    十年前的匆匆一面，尚未相识便种下了血海深仇。

    十年后，仇恨指引着他们再次相见，绝无逃避的可能。

     这样的孽缘，如同种入骨血的蛊毒，生生死死，纠缠不休。

     可如今，什么都晚了。

     &ldquo好了&hellip&hellip好了，今晚我们什么都不要说，什么都不要想。

    &rdquo她全身颤抖，只听到他在耳旁轻声叹息，轻吻着她的额头，低声，&ldquo就让这一天一夜好好地过去吧&hellip&hellip过了这十二个时辰，再来了断我们之间的恩怨。

    好不好？&rdquo 她在他的怀抱里剧烈地颤抖，死死咬着嘴角，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里，却还是无法抑制地啜泣。

    他紧紧抱着她，抚摩着她的发梢，靠在黑夜里，静静地等待着天亮。

     窗外的雨声无休无止，如同整个天和地都在哭泣。

     在梦里，她似乎回到了那个黑色的洞穴里。

     她在嶙峋锋利的乱石之间爬行，呼喊着他的名字，慌乱而恐惧。

    他没有回答她，然而，远处黑暗里却有声音敲击着，一声又一声，似乎是冥冥中的呼唤，指引着她去寻找他。

     &ldquo重楼！重楼！&rdquo她惊慌失措地大喊，摸黑在一块块矿石之间找着他。

     忽然间，一块石头下伸出了一只手，拉住了她。

     &ldquo重楼！&rdquo她惊喜万分地回过身去，抓住了他的手，试图从石头下拖出被压住的人。

    然而，只是微微一用力，咔嚓一声，黑暗里那个人居然拦腰而断！下半身还压在石下，鲜血喷涌而出，染红她一脸一身。

     她抱着断裂的上半身跌在地上，恐惧得发抖，失声喊道：&ldquo重楼！&rdquo 然而一转眼，手里抱着的半具尸体，却变成了另一个人。

     &ldquo为什么还不回洛阳去？&rdquo怀里的尸体睁开眼睛，看着她，开合着嘴唇，慢慢地问，&ldquo血薇的主人，不能离开听雪楼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停云！&rdquo她失声惊呼，瞬间醒来。

     醒来的时候，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，已经是中午，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，空气里的炎热一扫而空，到处都是葱茏草木，青翠欲滴。

     她在一个怀抱里醒来，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她，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 &ldquo重楼？&rdquo她下意识地喃喃低语，可忽然又猛醒过来，全身僵硬。

     &ldquo别这样，放轻松一点。

    &rdquo他叹了口气，声音变得温柔安静，在一瞬间似乎回到了昔日那个玉雕师的样子，轻声道，&ldquo我们不是说好了吗？暂时不去想这些恩怨，好好地过完这一天再说&mdash&mdash你要报仇，日后有的是时间。

    &rdquo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，探出手去握紧了血薇，心里略微安了一安&mdash&mdash这把剑居然一直在她身侧，并没有被他拿走。

     然而想站起来时，却双膝一软。

     &ldquo时间不多，我还是封了你身上的穴道，免得你不听话乱折腾。

    &rdquo他走过来，俯下身将她拦腰抱起，如哄孩子般地道，&ldquo来，该吃饭了。

    &rdquo 桌子上不知何时已经摆好了新的碗筷，米饭雪白晶莹，里面拌有鱼酱，野蕨菜炒了口蘑，鱼粉汤香气馥郁，芭蕉叶里还包裹着一块鹿肉&mdash&mdash她睡过去那么久，居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身做了这满桌子的菜。

     他在椅子上把她温柔地放下来，俯下身去摆好了碗筷，又亲自给她盛了一碗鱼粉汤，细心地将上面的泡沫撇了开去&mdash&mdash他的动作轻柔妥帖，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丈夫，正在照顾怀着身孕举动不方便的妻子。

     那一刻，她想起了在孟康竹楼里的晚餐，心事如潮，不可抑制。

     那是他为她做的第一顿饭，虽然普普通通，却永生不能忘记。

     &ldquo我的手残废了，不能雕玉；你中了毒，不能握剑&mdash&mdash所以，我们都没用了；所以，他们都离开了&mdash&mdash说到底，我们都是一样的。

    不是吗？&rdquo &ldquo所以，我们不要自相残杀了。

    谁又比谁好一点呢？&rdquo 那一夜，他为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，这样对自己说。

    也就是从那一夜开始，她被他所打动，慢慢让这个人走进了心里的那扇门。

     可是&hellip&hellip他说的话是假的，他的笑也是假的。

   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精心安排好的计谋，不过是为了让他们自相残杀！所有一切都是假的！ 她拿起了筷子，手却微微地发抖，怎么也无法下箸。

     &ldquo我在水映寺外面预先设了一个天地交征大阵，把忘川中所有鬼魂的力量都暂时积聚在了这里，就算是明河教主和我师父他们亲自来，没有一天两天也破不了。

    &rdquo他看着她，眼神平静，低声道，&ldquo好好吃吧，这可能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餐了。

    &rdquo 她微微一震，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为自己盛饭，舀了汤。

    鱼汤热气蒸腾，迷住了她的眼睛&mdash&mdash那一刻，她死死咬住了嘴唇，才克制住了即将落下的泪水。

     &ldquo我在汤里放了一些紫苏，可能味道有些奇怪&mdash&mdash你动了胎气，需要好好稳固。

    &rdquo他的语气平静，&ldquo慢慢吃吧。

    等吃完了饭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。

    &rdquo 他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，然而她吃到嘴里，却全是苦涩。

    原重楼没有动筷子，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吃，眼神复杂莫测。

    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，声音错落长短，无休无止。

    他的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，似是心绪烦躁起来，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被捏断。

     &ldquo那句话是真的吗？&rdquo她放下汤匙，忽然问。

     &ldquo什么？&rdquo他怔了一下。

     &ldquo你不喜欢下雨天。

    &rdquo她看着他，眼神平静，&ldquo说一下雨，就会觉得世间到处都是哭泣的声音，让你想起你那个被抛弃后以泪洗面的母亲。

    &rdquo 他凝望着檐下绵延的雨滴，低声道：&ldquo是真的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是吗？&rdquo她忍不住笑了起来，苍白的嘴唇弯起一个讥诮的弧度，&ldquo原来在你对我说的所有话里，至少还有一句是真的&hellip&hellip&rdquo 他转过头来深深地凝视着她：&ldquo其实，我对你说的很多话都是真的。

    &rdquo 她手微微一颤，下意识地低下了头，错开了视线。

     &ldquo不过，我母亲并不是什么寨老的女儿，只是一个普通的摆夷族女子。

    她钟情于我的父亲，没有明媒正娶便生下了我。

    可惜，我父亲虽然英雄盖世，却是惧内之人，竟然把我们母子抛弃在了腾冲。

    &rdquo他低声对她叙述着自己的身世，&ldquo直到过了五年，父亲的正房夫人死了，他才将我母亲接回了身边，又在中原生下了我妹妹，然而，却依旧不敢把我带回去&mdash&mdash因为梅家是大家族，如果凭空又出现一个新继承人，只怕内斗会更加激烈。

    &rdquo 顿了顿，他苦笑道：&ldquo父亲原本打算在我行了冠礼之后，再把我带回中原去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所以，你的名字并不在族谱上？&rdquo她默然地听到这里，忽地冷笑起来，&ldquo没想到，这反而让你逃过了灭门大难，成了漏网之鱼。

    &rdquo 她的话语锋利，他的眼神凝聚了一下，似乎有怒意，却硬生生按捺住。

     &ldquo你们这些人，知道什么？&rdquo他咬着牙，声音忽然间有些微的发抖，&ldquo我父亲穷途末路之下，还要狂奔千里来见我最后一面；而我身为人子，近在咫尺看着父亲被人一刀斩首，却不能去相认！这种痛苦，你知道吗？&rdquo 他的语气，令她锋利的眼神黯淡了一下。

     &ldquo你不知道你父亲在中原都做了些什么。

    &rdquo她喃喃，声音虽然轻，却并没有丝毫的动摇，&ldquo这江湖本来就是如此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&mdash&mdash至少，我们两个人是明刀明枪地赢了这场仗的！如果天道盟胜了，被追杀的或许就是我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但是我不是江湖人，至少那时候还不是。

    &rdquo他摇了摇头，黯然，顿了顿，忽然道，&ldquo如果那一日，你不去拦那一刀就好了。

    &rdquo 她一震，脸色苍白，久久不语。

     是的，如果当时她没有拦住萧停云那一刀，那么，眼前这个人就会作为路人被瞬间灭口，以后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再有&mdash&mdash如果命运的转轮停止在那一刻，如今她的命运会如何？听雪楼的命运，又该如何？ 已经没有人知道了。

     因为一切都在那一日毁灭，包括他自己。

     眼睁睁看着父亲在咫尺的距离被斩首，紧接着，失去了右手，失去了谋生技能，失去了恋人，失去了母亲和妹妹&hellip&hellip穷途末路的他，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