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白玉忘风尘，离人弦上语；

    何当弦绝日，便是玉碎时。"

    圣王八年初冬，十月初四，苏晋安拿着一小卷桑皮纸，低吟上面那首小诗，拍着栏杆，外面是这一冬的第一场雪。

    他沉默了很久，撕碎了那张纸，随手让那些碎屑混入细雪间。

    &ldquo大人&hellip&hellip&rdquo廊下，戴着斗笠的人站在苏晋安背后。

    &ldquo是陈都尉的诗啊，真是好诗，读起来像是一个人走在园子深处的浅吟低唱，安安静静的不悲伤，又像是已经悲伤了千百年。他本不该是一名缇卫吧？若是诗人，本可以活过这个年代呢。&rdquo苏晋安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&ldquo他死前问人要了笔墨，把这首诗写在板壁上，属下不知他的意思，就抄回来给大人看。&rdquo戴斗笠的人恭恭敬敬地说。

    &ldquo何当弦绝日，便是玉碎时&hellip&hellip其实没什幺意思，他就是想让我再读读这首诗罢了。&rdquo苏晋安笑笑，&ldquo除了这个，他还有什幺话留下幺？&rdquo

    &ldquo没有，属下找到他的时候，他坐在那里一个靠窗的位子上喝酒，看见属下只是笑了笑，题了一首诗，把最后一杯酒喝完，自始至终也没有反抗。&rdquo

    苏晋安点点头，&ldquo他不会反抗的。他是缇卫五所卫长陈重，对于我们的规矩，他再熟悉不过，也知道这个结果。他逃了一个月，已经很幸福了，不是幺？人一生能有多少时间是安安静静的靠着窗子喝酒的呢？说起来我在八松的时候，也曾有这样的幸福，只是太贪婪，把一生的福分都在那两年用尽了。&rdquo

    他从袖子里抽出烟袋，默默地填上一袋烟，戴斗笠的人上前一步，为他点燃烟草。苏晋安深深地吸了一口，微微点头，拍着栏杆，沿着走廊，缓步走远了。

    &ldquo染青，带上陈重的人头，和我一起去觐见大教宗。你这次做得很好，大教宗现在需要的正是你这样的人，再多几个这样的人，何愁那些鼹鼠一样藏在黑暗里的天罗不灭？&rdquo苏晋安幽幽地说。

    &ldquo属下是为白发鬼来帝都的。&rdquo戴斗笠的人看着他的背影，一字一顿地说。

    &ldquo我明白你是为了报仇，我听说叶赫辉是个很好的哥哥。没有问题，我会给你亲手杀死白发鬼的机会。只是，我们先得找到他。&rdquo

    &ldquo谢大人！&rdquo叶染青提起血迹干涸的包袱，迎风摘下斗笠。四尺青丝在风雪中如名家笔下的一泼浓墨，她的眉如青翠的刀，鲜而怒，像是要割开雪风和&hellip&hellip这个时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