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了眼课表，上午是她最讨厌的数学课。

    我把她桌上那些造型奇怪又可爱的笔一支一支收到她的文具盒里，然后合上盖子：“走吧，我们去小卖部吃东西。”

    音乐教室的窗帘被拉开，细小的雨珠顺着窗户滚落下来，划出无数道纤长水痕。

    窗外天色阴沉，在下雨，倒显得此处格外安稳，像被水包裹的一片宁静内陆。

    于殷殷一言不发地往嘴里塞着软糖，塑料包装纸偶尔在她手里咔滋作响。

    良久，她低声问：“李愿，你爸爸妈妈会吵架吗。”

    我在盯着雨里的车棚，闻言转头看向她，轻轻嗯了一声。

    她也愣愣看着我，随后叹了口气，“好吧，那看来每个人家里其实都不是很太平啦。”

    捏了几下包装纸后，她攥紧了，一口气扔到桌上，失去外力作用的袋子发出一声脆响，很快就膨开了。

    一包糖的时间，于殷殷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好无聊啊――”她仰在椅子上，抬手在半空中画来画去，“我今天本来带了本新小说，但现在回去拿一定会被姓胡的逮住。”

    “他还给我老爹打电话说要家访，家访他个头啊，不就是想跟我家要钱吗。”

    我听着雨声和于殷殷说话的声音，有些困了，眼皮渐渐重起来。

    下一秒，于殷殷忽然噌地一坐起来：

    “喂李愿，我们周末出去玩吧！”

    “――家教老师？”于殷殷手撑在我面前的桌上，一双圆圆杏眼睁得十分大，“李愿！难怪你分比我高！你居然背着我学习！”

    我诚恳地道歉：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“原谅你了。”于殷殷飞快地回答，“那你们去哪个地方吃饭啊。”

    我妈帮我订了一个花园餐厅，说完名字后，于殷殷脸上笑出了两个梨涡：“好巧啊，就在我家边上?G。”

    她笑得很可爱，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。

    我静了几秒，说：“那殷殷，你要不要来？”

    “好呀好呀！”她立刻就答应了。

    和向云的沟通过程非常简单，你问一个问题，他告诉你是与否，绝不会有任何弯弯绕绕，放学回去后，我问他明天吃饭能不能让我一个同学一起来，他说好。

    周六，天气依然有些阴沉，但至少没有下雨，

    向云任职的大学是本市著名学府，和李进上辈子进的那所齐名，因为历史原因，校区内绿化程度很高，建筑秀美，虽在秋季，仍有不少常青树伫立。

    可惜教职工宿舍和校区是分开的，车没有在校区里面穿行，而是径直通过环岛开到了学校偏门。

    向云很守时，我远远就看到他站在楼下等待我们，眉眼像被雾气濡湿一般，有些模糊。

    “向老师。”他进车后，我往里坐了一点。

    向云很高，肩也阔，我很少和他呆在一个狭小的环境里。

    平日没察觉出来，这时候才感觉到他人有多大一只。

    向云关上车门，朝我转过头：“早上好，李愿。”

    “早上好。”我朝他笑了笑。

    向云收回视线，靠在椅背上，紧跟着就不动了。

    我忍不住出声提醒：“向老师，我们去哪儿？”

    他狭长眼睫冷淡地垂着，语气没有起伏道：“去办事。”

    车内沉默几秒。

    司机叔叔咳了咳：“向教授，小少爷问的应该是地名。”

    向云似乎反应了几秒，他像一个正在开机的仿生人一样，缓慢地眨了下眼睛。

    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总是下午来给我上课了。

    “向教授？”

    在司机的催促下，向云报了一处地名。

    司机查了下导航，道：“开过去大约四十分钟。”

    我连忙说：“还挺久的，可以在路上睡一会儿。”

    我旁边的向云嗯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