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回 浊浪浮尘撼江东(2/5)
想着。
两人各怀心事,都没有讲话。
这时陆陆续续来了一些门派、帮会的掌门帮主之类的人物,也有些只是来了个代表人一一与范定风夫妇见礼,什么庐山派、武夷派、天童寺、海门帮……连少林寺都派出了方丈惠远大师的师弟惠定前来观礼。
想来南武林正派主流,大抵聚集于此。
忽听得报道:“洞庭派吴掌门公子,吴霆吴少侠到!”
沈瑄心里一动,急忙向那个吴霆望去。
只见一个文雅清秀的青年走上来打拱道:“范公子别来无恙。
家父有言,本当亲与盛会,无奈门中事务芜杂,无法分身。
故遣小弟前来,聆听众位前辈大侠们的教诲。
”范定风笑笑,寒暄几句。
吴霆便站到了台子的一侧,位列众掌门之后。
众人见他年轻文静,便也不大理他。
沈瑄在远处台下,紧紧盯着吴霆。
他自七岁离开洞庭湖,就再也没有过洞庭派的消息。
每每思及当年的长辈师叔伯,和一齐在湖上玩耍的小伙伴,总不知他们现在怎样。
这个吴霆,就是童年旧友之一,又兼有中表之亲,当年两人很是亲厚的。
其实,也就在十几年前,每逢这样的武林大会,洞庭派必定一言九鼎,举足轻重。
但现在却似乎可有可无,只能站在别派后面随声附和。
当年沈醉创下声威赫赫的江湖大派,衰微一至如此。
正想着心事,丐帮的范定风已在台上朗声开言:“这一次钟山盛会,是为我南武林兴旺之大计、平定之良方……扫荡妖魔、匡扶正义……然则道高一尺,魔高一丈,这几年来江左一带,却出了个武林的魔头,正义道的大敌,江湖上的同仁受其害者不计其数。
”
沈瑄转过味儿来:原来他们在这里开会,是商量一起对付什么人来着。
台上楼狄飞正色问道:“范兄所言之人,是吴越王妃吧?”
范定风愣了愣,似乎是没料到这么快就被人把话挑明了,旋即笑道:“楼兄真是快人快语,开门见山。
不错,正是吴越王妃!想来庐山派对于此人在江湖上的作为也有所了解吧?”
楼狄飞冷笑道:“范兄不是说笑话吗?吴越王妃这几年在江湖上呼风唤雨,做下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。
敝派还能不了解么?若是一无所知,家师也不派我下山了。
其实敝派对此人也早就看不过去,相信今天来的四方朋友们都是一条心的,范兄不妨都直说了吧!”
范定风点头道:“楼兄所言极是。
自从五年前,吴越王妃在西湖边凤凰山下,以诡计夺得吴越王位以来,江南武林就没有一日的安宁。
五年前端午节,明州龙山帮帮主王展,只因钱塘江龙舟赛上,龙山帮给她造的龙舟未得头名,竟惨遭剜目抽血,羞忿而死,龙山帮从此解体。
四年前,镜湖剑派因不肯听命于她去谋害九殿下,结果险遭灭门之祸,掌门王寒萍女侠……至今在下思及当日王女侠慨然赴死的悲壮场面,仍是忍不住涕泪沾襟。
”
“是啊,”海门帮帮主接道,“当日吴越王妃说,镜湖剑派庇护九殿下,乃是大逆不道,除非有人情愿以身顶过,受她七掌不还手,否则要杀得镜湖边上流血十里,鸡犬不留。
王寒萍王女侠为了一门香火,挺身而出,受了那妖妇七掌毒辣无比的无影三尸掌,死时,尚不瞑目!”
台下一人嚷道:“她那无影三尸掌,一招就要得了人命,何消七掌?”
范定风道:“她的前几掌也未使出全力,一时还不致命。
总是要慢慢折磨人之故。
”
海门帮主叹道:“青竹蛇儿口,黄蜂尾上针。
两般犹自可,最毒妇人心。
”
范定风又道:“三年前,武夷山九虚宫‘梅、兰、竹、菊’四位仙长之一的红菊道人,忿不过吴越王妃飞扬跋扈滥杀无辜,入迷宫行刺吴越王妃,不幸落入妖妇的圈套,被她倒吊在雷锋塔顶,活活困死,其状惨不忍睹。
连少林寺也逃不出她的暗算,两年之前,妖妇觊觎少林派武功秘笈,派人混入寺中盗取,被师父们发现后,不思收敛,竟然亲上少室山,把佛门清净之地闹得天翻地覆。
”
惠定大师缓缓道:“我寺僧众总以为不曾有半点理亏,不会大动干戈。
谁知还是中了吴越王妃奸计,几乎不得不弃寺出走。
后来大家勉力一战,总算将她请下山去。
但大小弟子,死伤不少。
惠见师兄也在那一役中捐躯。
”
范定风停了一会儿,道:“还有,去年妖妇偷袭洞庭湖,暗器杀死了吴掌门的爱徒汪少侠汪小山。
手段毒辣,亦是罕有。
洞庭派不曾得罪于她,何以这般下手。
江湖中议论起来,至今愤愤不平。
”说着眼望着吴霆。
吴霆站出来道:“敝派自忖与吴越王妃并无过节。
汪师兄一向足不出户,不可能惹上她。
敝派当日遭此横祸,实在思之不解。
但师门大仇,总是要报的。
”
范定风厉声道:“吴越王妃心如蛇蝎,倒施逆行,为害武林,血债累累。
是可忍,孰不可忍!今日我江南武林各门各派精英,既已尽数聚集在此。
总是要向那妖妇讨个说法的!”
一时间,台上台下,一片哗然。
大家听了范定风历数吴越王妃罪状,早已群情激奋,此时纷纷附和道:“就是,向那个妖妇算账去!”“这许多人命,定要妖妇血债血还!”“再不杀了她,只怕中土武林也早晚给她剿灭干净!”“大家齐心协力,杀到吴越王宫去!那妖妇纵有天大本事,难不成她三头六臂,挡得住这许多人跟她拼命!”
沈瑄听得这些叫闹声,不由得回过头四周看看,突然瞥见钱丹脸色铁青,紧锁双眉。
沈瑄心里一动:他既姓钱,又是钱塘府富户,难道正是吴越王室中的子弟么?听见这些人算计王妃,定然不高兴了。
嚷嚷半天,范定风又开言道:“众位英雄好汉一力剿除奸邪,为天下武林平定风波,实乃义薄云天,在下十分敬服,实有同赴大任之心。
然则此妖妇又与别人不同。
”
底下问道:“又怎地不同?”
范定风道:“那妖妇又不是一般江湖武人。
她贵为一国之母,深居吴越王宫,又控制了吴越朝中大权。
我们一众江湖好汉冲入王宫杀了她不要紧,只怕吴越国从此政局大乱,杀伐四起,只苦了江左百姓。
”
底下有人叫道:“让那妖妇掌权,苛政猛于虎,吴越百姓早就苦不堪言了!”
沈瑄住在浙西,也是吴越国治下,心里奇道:这几年吴越王和王妃执政,虽然谈不上河清海晏,可是也算得上休养生息,政治清明,吴越百姓并无怨言。
只是王妃得罪了一干江湖上的人,又与百姓何干?
只听范定风道:“虽则如此,若是我们挑起风波,搅乱了江南时局,总是有愧于苍生。
我们习武之人,总以造福百姓为己任。
所以,总要想个万全之策。
”
下面喊道:“范公子尽管吩咐下来。
只要能除得了妖妇,我等只听范公子号令,无所不从!”
范定风微微一笑道:“在下昨日与众位武林前辈细细商磋过,大家均觉得,此时还需得有一人与我们联手,方才稳妥。
钱公子,请出来吧!”
只见一个身穿绣金白袍的青年从台后健步而上,走到中间,微笑着四方一揖:“在下钱世骏,蒙范公子与众位英雄不弃,得与盛会,深感荣幸!”此人生了一副堂堂相貌,更难得是王孙贵胄之气度高华,把范定风都比下去几分。
钱世骏与诸人一一见礼,这时又悄然过来一个黑衣少女。
那少女肤色极白,目若秋水,却不是离儿又是谁?
沈瑄担心了这许久,终于见到了离儿,心里竟似打翻了五味瓶,酸甜苦辣不知是何滋味。
他此次出来,其实并未打算找到离儿,何况临行前乐秀宁那番话,更让他灰心丧气。
但内心深处,总是盼着或许不经意间还能碰到离儿。
此时她忽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