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回 浊浪浮尘撼江东(3/5)
出现,他心里再也平静不下来。
只见她虽然站在钱世骏身边,却殊无悦色,眼神里还略显得有点茫然。
钱世骏对她显得很关心。
离儿默默地立在那里,神情淡然寂寞,倒像压根没听见别人在讲话似的。
只听见范定风又说:“钱世骏公子是吴越先王的儿子,也是妖妇忌惮了得的对头。
当年吴越王位本来应由钱公子继承,却被那妖妇以奸计赚取。
现今吴越国中上下思慕九王爷大德,如久旱望甘霖般。
如果我们以钱公子的名义讨伐妖妇,正是顺天意、应人心,可令妖妇焦头烂额,又免却了吴越国中大乱祸及苍生之弊。
不知众位意下如何?”
下面的人纷纷嚷道:“正是正是,杀到钱塘府去,拥立九王爷为吴越国主,看那妖妇还有什么可撑腰的!”
钱世骏忙站出来道:“众位英雄这样讲可未免折杀在下。
在下愿尽一份绵薄之力,为吴越一方黎民祈福,为天下武林除害。
但吴越王位既有六兄担当,在下怎可置宗庙社稷于不顾?篡权窃国之事,在下是万万不做的。
”
众人听言,纷纷赞道:“九王爷大仁大义,真君子也。
”
范定风笑道:“如此大家同心同德,剿灭奸妃,还需立个盟约才是。
”
众人道:“正是正是!”
范定风于是取出早已写好的檄文,念道:“某年某月某日,我南武林十七门派,会聚金陵钟山,于此立盟:吴越国王妃,自窃位以来,每每行事奸邪,祸害江湖,滥杀武林义士……”
“且慢!”突然一人大叫一声,纵身上台,挡在范定风面前。
沈瑄一看,惊得不知所措。
那人竟然是钱丹!
众人瞧见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,竟然只是个丐帮的小叫花,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开来。
范定风微笑道:“这位小兄弟,你有何话要说?”
钱丹笑嘻嘻地说:“范公子,你如此精明之人,怎么忘了一件大事?”
范定风皱眉道:“什么事?”
钱丹冷笑一声道:“既然要立盟,总得先立个盟主吧?这事儿可含糊不得!”
范定风闻言,不觉沉吟起来。
下面立即有人喊道:“今日这大会是范公子召集,又是范公子主持的。
自然是范公子当盟主,你这小兄弟好不晓事,只管闹什么!”
钱丹却道:“若是一般盟会,范公子召集,范公子主持的,范公子做盟主,也是理所当然。
可这一回却不同。
难道你们不觉得钱公子才是盟主的最佳人选么?”
众人不觉哑然。
沈瑄却已明白,钱丹这分明是要捣乱来着。
看来,钱丹恐怕真是吴越王室中人。
只是他孤身一人叫板这么些武林高手,简直羊入虎群。
只听钱丹续道:“‘钱世骏公子是吴越先王的儿子,也是吴越王妃忌惮了得的对头。
如果我们以钱公子的名义讨伐吴越王妃,正是顺天意、应人心。
’——范公子,这是你自己说的。
而且,钱公子也是功夫了得,在武林中也是那么有威望。
如果让钱公子做盟主,一定比范公子更合适。
说不定吴越王妃一听钱公子大名,就吓得心惊胆战,结果不战自降也未可知。
”
众人多是范定风和丐帮的朋友属下,心里自然向着范定风。
钱世骏虽有名望,怎及得范定风有丐帮撑腰?众人听钱丹这般说道,纷纷把怀疑的眼光投向钱世骏。
已经有人喝道:“钱公子虽然厉害,但手下又有多少力量?还不是要靠着我们丐帮,范公子不做盟主,谁替姓钱的卖命?”
钱世骏闻言不禁面红耳赤,连范定风也大皱眉头。
钱丹却不依不饶:“这位大哥这般讲话,未免仗势欺人。
谁最合适,总抬不过一个理字。
难道丐帮多了几个叫花子,就可以要挟天下英雄,让钱公子也俯首称臣么?”
钱丹这句话一出,连傻子也明白了。
这个小叫花分明是假扮进来挑拨离间的。
范定风一步跨上,拦在他面前厉声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
钱丹轻轻跃开,笑道:“我不过是个无名小辈,不劳公子过问。
再说我又不跟你们争盟主的位置,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?”
范定风也不答言,一掌劈出,就来拿钱丹的要害之处。
钱丹一闪,出掌相隔,两人就拆起招来。
金陵范家的金风掌法本来是阳刚一体的,范定风又得了宋帮主的真传,出掌极是刚猛有力,正气浩然。
钱丹掌法却精灵古怪,缥缥缈缈。
沈瑄以前从未见过钱丹动武,这时一见之下,却有点似曾相识之感。
但钱丹实在不是范定风的对手,几乎招招落了下风。
只是他步法轻灵,脱身极快,范定风和他拆了十几招,竟然还没伤到他。
这时,楼狄飞从一旁跃出,冷不防一把扣住了钱丹的脉门,同时挡开范定风的掌风,笑道:“范兄何必如此性急,问清楚再说。
”
范定风料想钱丹也逃不了,遂收住掌力,向钱丹厉声问道:“如果我不曾猜错的话,你是吴越王妃派来的奸细,想搅了武林大会,对不对?”
钱丹无辜道:“胡说八道,我根本都不认识吴越王妃,为什么替她卖命!”这时,钱世骏忽然开口道:“钱丹,你这样说,不怕你娘知道了伤心么?”
钱丹闻言,大惊失色。
台上台下一片哗然。
沈瑄的心都凉了:他竟然就是吴越国的世子。
看来他今日落到这里,在劫难逃了。
其实,钱丹上去之前,也曾虑及钱世骏是否会认出他来。
但当年他们叔侄也没见过几回,钱世骏离开钱塘府时他还只是个小孩子,何况他现在改装易容,料想钱世骏认不出。
但是他这实在是小瞧了心思机敏的钱世骏。
他上去与范定风争执时,钱世骏心里就暗生疑惑,只是不敢肯定。
及至他出手与范定风打斗,一招一式,分明是吴越王妃所授,钱世骏再了解不过的了,于是再无疑虑,出声喝破。
楼狄飞这时问道:“钱公子,此人真是妖妇的亲生儿子?”
钱世骏正色道:“不错。
吴越王妃当真神通广大,居然派了儿子来做奸细。
若非他自己现身,岂不坏了大事!”
范定风冷笑道:“这样也好,亲身儿子落入我们之手,总算妖妇已先输了一招。
钱兄,你看拿这小子怎么办?是立时处死以报众多江湖朋友的深仇大恨,还是暂且留下来挟制妖妇?”
钱世骏沉吟一回道:“妖妇既敢派他来做探子,只怕心里也并不把这儿子当回事。
他既然已知道我们的计划,留着他终究是祸患。
”
楼狄飞微微冷笑,道:“那就请钱兄处置!”说着点了钱丹的穴道,将他推到钱世骏身边。
钱世骏正待下手,斜拉里冲出一个人影喝道:“钱世骏,你可还是吴越的臣子?”
钱世骏一怔,只好答道:“当然是啦。
”
沈瑄正色道:“钱丹是吴越储君。
你身为吴越臣子,却想要他的性命,岂不是以下犯上,大逆不道!”
钱世骏冷冷道:“你说得不错。
但钱丹搅乱武林大会,得罪了这些江湖朋友。
我虽是吴越臣子,武林中的义气终不可不顾,此时也不是讲什么以下犯上的时候。
何况他总还是我侄儿,我处置了他,算得什么以下犯上!”
台下众人纷纷喝道:“正是正是!”
沈瑄立刻道:“钱公子,如你所说,你也是为了吴越的宗庙社稷,黎民百姓。
但此时若钱丹死在你手里,岂不是要你王兄绝了嗣,要令吴越将来一国无君,天下大乱?你可对得起你的先父先祖?何况,他总还是你的侄儿,别的不论,这点骨肉之情也可以不讲的吗?”
钱世骏变色道:“你说得不错,我杀不得钱丹,只好留他一条性命。
”说着将钱丹推到范定风那里道,“范兄,好好看住这小子。
”旋即转头对沈瑄厉声道:“但你既然作了妖妇的探子,又不是吴越储君,今番你的性命可就要送在这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