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回 冰弦玉柱风入松(3/5)
什么过节?”
周采薇道:“此事本不足为外人道。
楼师兄,你在黄梅山庄待了半个月,没有看出沈公子和蒋姑娘的关系非同一般?”
楼狄飞诧道:“蒋姑娘已有夫家,他怎敢这样!”
周采薇道:“听季表妹道,蒋姑娘曾经失忆,得沈公子相救治好。
我想这两人……却因蒋姑娘已许与他人,不得不以兄妹相待。
可汤公子对蒋姑娘来说,实在只是陌生人而已。
”
楼狄飞恍然大悟,不觉道:“倘若换了我,我也没法子。
这沈瑄倒真是个好人。
”他一向不喜欢沈瑄,直到这时,态度才有了大转弯,“可惜他真是倒霉,偏偏喜欢别人的未婚妻——难道蒋姑娘逃婚,就是为了这个?”
周采薇道:“以我对蒋姑娘的观察,一定是为了这个。
她性情倔强,只怕将来这件事会越闹越大。
”
卢澹心一直皱着眉头听周采薇的话,这时道:“这却不好。
于礼于情,很难说得过去。
沈公子心地虽好,未免糊涂。
你们今天说的话,以后再不许提。
”
楼狄飞咬了咬嘴唇。
卢澹心道:“汤慕龙虽然不错,但他父亲性情较暴烈。
只怕此话传到汤家人耳朵里,会给沈公子引来杀身之祸。
”
楼狄飞道:“那么……师父出面劝劝沈瑄也好。
”
说话间已有大弟子公冶坡进来回报:“师父,弟子和古总管已经查明了加害汤公子的人是谁。
”
“什么人?”
“是罗浮山汤家的一个要紧的人。
古总管也很为难,说回去禀明了汤老爷再作理论。
”
“他们自己家的人?”卢澹心骇然,停了停道,“如此说来,倒是人家的家事。
咱们还是别插手了。
好好地照顾汤公子,伤好了送他下山。
”
“知道了。
”
公冶坡出去之后,卢澹心沉吟良久,道:“你们把沈公子找来,我要单独跟他谈谈。
”
沈瑄看见卢澹心坐在太师椅上,正瞧着他,便向卢澹心拜道:“道长,适才晚辈失礼了。
”
卢澹心微笑道:“不妨。
沈公子,你的心事,贫道已知。
这原怪你不得。
”
沈瑄不禁满面通红,正待争辩,听卢澹心又道:“只是有些话,我却不得不告诉你。
我与你父亲总算是旧交,你小的时候……呵呵,我也曾抱过你的。
我倘若不管你,也对不起烟霞主人和洞庭医仙两代大侠对我庐山派的恩义。
不必惊讶,你的绝妙琴艺和医术,应是从令祖母若耶溪陈氏处一脉传下,当世再无一家有此绝技,贫道早就猜出你的来历。
”
沈瑄看见卢澹心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慈爱之色,也就坐在他下首,恭恭敬敬听着。
卢澹心闭了一会儿眼,问道:“沈公子,令尊仙逝之时,你才七岁,还记得当时的情形么?”
沈瑄一听这话,眼前又闪出了那可怖的画面,大厅里父亲颓然倒地,流出的血似乎比一个洞庭湖的水还多。
这场噩梦,几乎淹没了他整个的童年。
他木然地点了点头。
卢澹心道:“你知不知道,令尊究竟是为什么而死?”
“家母一直不肯说。
”沈瑄忽然想起了去年乐秀宁告诉他的话,“据说与天台派有关。
”
卢澹心点点头:“详情知者寥寥,大家都隐讳不提。
但这是你的杀父大仇,你须得知道。
”
沈瑄忽然觉得心中冰冷,听卢澹心缓缓道:“你祖父沈醉德高望重,威名盖世,是南武林之泰山北斗。
他晚年的时候,集毕生武学修为之大成,写下了一部秘笈,书名叫做《江海不系舟》。
但这部书他却一直没有传给任何一个弟子,直到他临终之前才留下一句话,要将此书传给天下剑术第一之人。
”
沈瑄问道:“难道不留给洞庭弟子么?”
卢澹心道:“是啊,此举虽然豪迈,但也委屈了自己的儿孙。
不过当时大家猜测,你祖父其实还是要把书留给洞庭弟子的。
当年洞庭派门人中有四个弟子,最小的一个不独得了你祖父真传,并且还另有奇缘,学会一种神奇的剑法,一柄长剑打遍天下无敌手。
你祖父说是传给剑术第一的人,其实还是想传给他的小徒儿。
”
沈瑄道:“何不直说?”
卢澹心犹豫道:“这个贫道也不太明白。
只知道你祖父原也是很喜爱这小徒弟的,但这小徒弟的性情却有些狷介,为人放浪不羁。
那时他早已离开师门在江湖上游荡。
想来你祖父为他有才,要把书传他,却又不肯让他得来太易,故此出了这难题,逼他去争这天下剑术第一的称号。
后来你父亲继任了洞庭掌门之位,就将这件事认真办起来,要在你祖父下葬之前定出《不系舟》的传人。
那年的端午节,在洞庭湖三醉宫外摆下擂台,不论何门何派凡以剑术胜得天下人的,即得《不系舟》一书。
那时贫道也有幸观礼。
”
沈瑄默默想,父亲就是在端午节后不久去世的。
卢澹心道:“那一天三醉宫倒真来了很多人,但都是看热闹的,上去比剑的寥寥无几。
大家都明白沈大侠的真实意愿,何况别说没有希望战胜那小徒弟,三个大弟子也不是好相与的。
武夷派、罗浮山有几个人上去比了比,也都败给了洞庭弟子。
但奇怪的是,从早上一直比到下午,从下午一直比到黄昏,那小徒弟始终没有来。
”
沈瑄问道:“他是不是不知道呢?或者他并不想要那书?”
卢澹心摇头道:“你祖父的遗言传得比风还快。
一时间江湖上议论纷纷的都是比剑夺书的事,他怎地不知?不想要那书,以他自负的脾气倒也有可能,当时你的父亲和几个师兄弟也这么猜测着。
但就算他真的不要,也该回来比剑,好将书留在洞庭门中才是。
一直等到日落西山,眼看比剑要结束了,那小徒弟还是没有露面。
”
沈瑄问道:“那么这时谁是剑术第一?”
卢澹心道:“你父亲和大弟子吴剑知、三弟子乐子有,一般的精研洞庭剑法,武功也是极高的。
这时候尚未有人能胜过他们三个,书还是留在洞庭派了。
若论谁是第一,应当是你父亲。
其实,你父亲才是洞庭门中第一人。
若论剑法神奇,不得不让那小徒儿。
但若加上内功拳脚,加上学问见识,加上琴棋书画诸般技艺,加上为人气度,加上声名交游,那可没人比得上你父亲了。
他号称‘洞庭医仙’,回春妙手,泽被一方,君子之名,人人称道。
的确是德才过人的一代大侠。
”
沈瑄看见卢澹心眼里全是惋惜哀叹之色,确乎为自己父亲伤心,又问道:“后来呢?”
卢澹心道:“那时天色已晚,大家正商议结束擂台,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,要与洞庭弟子比剑。
我们一看,就知这一场比赛怕是不容易了。
”
沈瑄想了想道:“是蒋听松么?”
卢澹心道:“不错。
要知道赤城仙翁蒋听松自创天台派,也是一代巨匠,剑法以诡奇著称,独步天南,一直是我们名门正派的劲敌。
”
沈瑄问道:“那么蒋听松是邪派一流了。
”
卢澹心沉吟道:“那也不是。
只是他脾性古怪,亦正亦邪,平日特立独行,既不屑与黑道为伍,更不把正派人物放在眼里。
在他看来,天下好人倒有九成九是伪君子。
我们本来以为,他既然自视甚高,又与洞庭派向来有嫌隙,是不会来夺书的。
”
沈瑄问:“什么嫌隙?”
卢澹心道:“那个贫道也不太清楚了。
听你爷爷说,还是他们年轻时结下的冤仇。
你爷爷说本是一场误会,意思也有些歉然。
这且不说,蒋听松既来了,你爷爷的三大弟子少不得与他一见高低。
先是你三师叔与他斗了八十三个回合,败下阵来。
然后你大师伯,也就是你的舅舅——吴剑知与他比剑。
吴剑知真是出了全力,堪堪斗了两百多个回合,两人几乎战平,但剑知毕竟略逊于蒋听松,最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