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回 海天愁浪洗苍穹(3/5)
”曾宪子道:“你要死,我又拦不住。
只好赶在你前面死掉。
”沈瑄急了,慌忙道:“曾伯伯,你若因我而死,叫我又何以自处!”曾宪子眨眨眼,道:“除非你答应我,练那本书上的内功,把你的伤治好。
”
沈瑄这辈子也不曾想到过,有人为了要他练武,竟会以死相逼,何况这人还是刚刚相识。
曾宪子见他发愣,又补说道:“我说要死,可不是吓唬你。
老朽在这世上,罪孽深重,早是多余的人。
却不像你,大好青年,死了可惜。
你不想想,你的妻子只是失了踪,又不一定真死。
要是她今后找了回来,问老朽要人,难道要老朽指个墓碑,说你丈夫就在这里,进去见他吧——那老朽真不如去死算啦!”说着又往刀尖上撞去。
沈瑄虽不相信曾宪子真要寻死,可他秉性善良,见不得人这样,只得无奈道:“曾伯伯,我答应你啦!”曾宪子计策成功,掩饰不住得意之色,微笑道:“这就对啦!寻死,那是很容易的。
能坚持活下去,才是大英雄,真勇士。
”
沈瑄听见这话,不由得心中一凛。
从那以后,沈瑄就在曾宪子的小木屋中住了下来,在曾宪子的监督下,每日修习《江海不系舟》上的洞庭派内功。
他曾经以为,自己的伤这么重,练了这本书也未必能好,到了半年之期,照样可以血尽而亡。
然而他祖父留下的这本秘笈,真的是绝世奇功。
他体内凌乱的气流渐渐归顺,阴阳合一,吐血的次数越来越少。
到了后来,不仅旧伤再不发作,内力更是大长。
他也曾经希望,蒋灵骞会回来与他重聚。
他每天在那片沙滩上练功,夕阳西下时,就幻想她出现在海上,踏着浪端奔向自己,凌波微步,罗袜生尘。
然而这样的情景,也从来没有成为现实。
他只是不肯相信,她真的已经永远消失在这片大海之中。
但他现在也已不再去想殉情。
每到月圆的时候,他就在悬崖上烧一串纸钱,虽然天人永隔,也算是长相厮守。
曾宪子的性情慷慨洒脱,颇像叶清尘,沈瑄与他相处甚好,若是练习《江海不系舟》遇到不解之处,就向曾宪子请教,两人一同商榷。
曾宪子问过沈瑄的师承。
沈瑄说明了自己的身世,但提到师父,只好说没有。
第一个教他习武的人是父亲,可惜那时他太小,没学到什么。
后来乐秀宁指点过他洞庭功夫,蒋灵骞则以天台的轻功剑术相授,但这些人与他也没有师徒名分。
其实还是吴剑知教他的最多,可是这个舅舅始终不肯收他为徒,还将他赶出三醉宫。
现在只怕也认定他是洞庭派有史以来最不像话的门人。
“你干脆拜我为师吧!”曾宪子道。
沈瑄不允。
“是了是了,”曾宪子恍然大悟,“你终归是沈家的传人,还是好好练你爷爷的功夫!”
《江海不系舟》最后附有两页歌诀,看来与前面的毫不相干。
沈瑄和曾宪子讨论了好几日,也没得出结果,最后曾宪子说这看来根本不是什么内功心诀,倒像是剑法。
自从搬到小岛后面,沈瑄就极少见到印月。
一来印月过惯了深居简出的日子,不搭理外人,二来沈瑄也不想看见她那张酷似蒋灵骞的脸,怕徒然引起伤心。
沈瑄偶尔路过水月庵,会听见印月在里面弹琴。
他逃到这无根岛上来时,琴不在身边,许久不弹,十分技痒。
想问印月借来弄曲,可又不敢。
印月的琴技算不得高明,弹来弹去就是几首梵音咒,当真心如止水。
可是这一天,沈瑄突然听到了一曲《长相思》!
印月的歌声很细弱,颤音从丝弦锐声的罅缝中流露,一声一声地倾吐幽怨。
“日色欲尽花含烟,月明如素愁不眠。
赵瑟初停凤凰柱,蜀琴欲奏鸳鸯弦。
此曲有意无人传,愿随春风寄燕然。
忆君迢迢隔青天。
昔时横波目,今作流泪泉。
不信妾肠断,归来看取明镜前。
”
当日在洞庭湖畔,叶清尘也唱过一曲《长相思》来着。
这是为什么?还有那一日曾宪子在水月庵门口说的话……
“清尘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过你么?”曾宪子道。
沈瑄摇摇头。
曾宪子叹道:“是不好说。
他都不告诉你,我也不能告诉你。
再过三年他就回来了,一切走着瞧。
”
第二日,曾宪子就搬回一架古琴,问沈瑄要不要弹,却是他向印月借的。
沈瑄原以为曾宪子和印月水火不容,没想到印月倒很给曾宪子面子。
曾宪子一向她开口,她立刻就答应了。
沈瑄把琴摆在海滩上,一曲一曲地弹着,就像在天台山上那个梦一样的夜晚,他为离儿弹了整整一夜的琴,直到月亮沉到西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