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回 浊水清尘西南风(2/5)
被三师弟打断啦。
后来先师知道这事,倒不很生气,反而考校他学得如何,结果发现他倒真是一个学武的天才。
先师一高兴,就叫他从此跟着我们一起练武,并亲自传授了他洞庭派的全部功夫。
想不到这个三醉宫的小书僮,后来真成了一代高手。
”
“英雄何用问出身?”沈瑄叹道。
吴剑知笑道:“你却有如此胸襟。
只是当时我们师兄弟三个,都算是名门弟子,想着他本是卖身的仆佣,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。
虽然师兄弟相称,平素却并不来往。
现在想来,真是有愧。
”吴剑知却不道,沈瑄自幼清贫,和他的父辈们大大不同,自然没有世家纨绔的偏见。
“澹台树然是个很聪明自负的人。
我们表面以礼相待,心里歧视他,他当然看得出。
或者后来他行为狷狂,放浪不羁,也与此有关。
他很早就到江湖上漂泊,后来遇见巫山老祖任风潮。
任风潮是个武林奇人,她也看中澹台树然在剑术上的天才,遂传了他一套神奇的剑法。
靠着洞庭派的武功底子和巫山的这套剑法,澹台树然打遍天下无敌手,一时间在武林中声名鹊起,很多人认为他当是天下第一剑客。
”
“不过他出了名,却一直惦念师门的恩惠。
因为先师爱他奇才,的确对他很好,几乎甚于对你爹爹。
后来那本《江海不系舟》,也是想传给他的。
这事你应该知道的。
”
“后来他到天台山,娶了赤城老怪的宝贝女儿蒋明珠。
那时洞庭天台两派就不合,他俩也算一段奇缘啦。
可惜不久先师亡故后,澹台树然莫名其妙死在了庐山。
蒋明珠也改了嫁,就是吴越王妃。
”沈瑄心想,原来他都知道。
吴剑知道:“但是他俩还生了一个女孩儿,却不知下落。
原来以为也死了,那天你问起,是不是……”
“你猜对了,舅舅,那就是蒋姑娘。
”
吴剑知脸色微微发白:“早知如此……”他又半晌说不出话来,过了一会儿才道,“你又是如何知道的?”
沈瑄道:“吴越王妃临终前说出的。
”“那么,”吴剑知试探着道,“蒋姑娘并不是死在她手里了?”沈瑄道:“她直到临终,才知道蒋姑娘是自己的女儿。
所以,她才自杀。
”
吴剑知面色惨然,不住摇头。
有什么比做母亲的亲手杀死自己骨肉,更加残酷惨痛的?
一提起这事,沈瑄当然难过,可是他早就伤心够了,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:“舅舅,澹台树然在庐山,是受了天台派的七个弟子围攻。
但是除了那七个人以外,还有一个高手,恐怕才是杀死他的真正元凶。
”
仿佛被人当头打了一棒,吴剑知顿时呆若木鸡,语无伦次: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你别胡说,你怎么知道!”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,通通落在沈瑄眼里。
他心里疑云密布:“舅舅,那人是谁?”吴剑知不住摇头,却说不出话来。
“舅舅!”沈瑄大声道,“是谁害得四师叔一家家破人亡、妻离子散,害得吴越王妃误入歧途,害得蒋灵骞从小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,最后、最后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自己忍不住哽咽起来。
吴剑知反而拍着他的肩头,安抚道:“瑄儿,你不能心里只有仇恨,这会害了你自己。
”沈瑄道:“舅舅,你知道那人是谁。
”
吴剑知愕然,他看见沈瑄似在冷笑,只得无奈摇头,旋即淡淡一笑:“澹台树然是我师弟。
我若知道谁害了他,能不为他报仇么?瑄儿,别再想了。
这些事,都已经过去了。
”真的能够过去么?
“她已经不在了。
你也不要为了这些事,太苦了自己。
”吴剑知道。
沈瑄只能摇头不语,不知还能对吴剑知说什么。
摇晃的烛影照着发亮的矮几,矮几上摆着一只白瓷小碗,碗里盛着晒干的红色小蛇,那是他白天从生满了孟婆柳的湖底捉来的。
他现在还拿不定主意,也许,应该办完了印月的事,再来解决这段恩怨吧。
“舅舅,”沈瑄突然道,“我回来以后,一直没有叶大哥的消息。
”
“那年你走以后,他就去了北方,跟着一个姓赵的闯荡。
”
可是,中秋就快到了。
十年之期已满,叶清尘就要回来了吧?
次日吴剑知便作别,临行前再次叮咛,要沈瑄无论如何,在中秋之前回洞庭湖一趟。
“我会尽量。
”沈瑄道。
吴剑知犹豫了一下,又道:“我老了。
这一次你回来,我就把洞庭派掌门的位置交给你了。
”沈瑄吃了一惊,骇笑道:“舅舅不是开玩笑吧。
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做洞庭的掌门。
”
吴剑知捏着鞭子,迟迟不上马,似是还有千言万语。
然而毕竟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再三道:“中秋一定要回来,一定。
”
此时不过春末夏初,东风拂过枝梢,却有几片枯黄的木兰叶子跌落在吴剑知的肩头。
沈瑄为舅舅拂去了落叶,不知为何,心中一阵悲凉。
“我一定回来。
”他这样答应老人。
在葫芦湾小住几个月,慢慢为印月炮制解药。
季风一来,沈瑄就去了海边,找到一只船,驶往无根岛。
他不愿重温当年从钱塘江入海时那段悲惨记忆,却是从明州入海北上。
一草一木,无根岛上什么都没有变,只是没有想到曾宪子已经老死,只剩下印月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