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的初秋，已经具有相当的寒意。

     但是走在路上的李益，却是热络络的，这股热是从他心里发出的，那是由于他得到了一个机缘；在东宫太子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极为深刻的印象而引起的。

     虽然这一切对他的目前并没有太多的帮助，但是将来，很可能就是最近的将来，这些对他的用处就太大太大了。

     因此，他回到家里的时候，脚步也颇得特别轻松。

     霍小玉接他进来，看他一脸喜色，连忙问道：&ldquo允明的事怎么了？你一出去就是一整天！&rdquo &ldquo我自己出马，还有什么办不通的事，允明已经回家了，欠款也已交清，仍然留部任职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真的？你是从那儿邦他弄来的钱？&rdquo &ldquo弄钱去缴欠款固然不难，但允明未必肯接受。

    我是找那些坑他的人把钱吐出来的。

    &rdquo 他把安排的事说了一遍，霍小玉满脸现出钦佩之色道：&ldquo十郎，还是你行，那些人太狠心了，是该这样整整他们，这还太便宜他们了。

    &rdquo 李益笑道：&ldquo便宜不了他们的，事情到了禁军手里，还能放得过他们吗？缴清欠款，只是在我们面前落个案，暗底下他们要拿出的数目，恐怕数倍都不止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道：&ldquo这么一来，那些人不是更恨允明了？&rdquo 李益笑道：&ldquo衔怨恐将不免，不过这是他们自己找的，谁叫他们先存了害人之心呢？&rdquo 霍小玉叹了口气：&ldquo我是怕他们经此一来，会更恨允明，再度弄花样去陷害他。

    &rdquo 李益道：&ldquo他们不敢了，允明本身清正，已是有口皆碑，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没有扳倒他，可见公道自在人心，何况那些人也知道这次事情是郭家的禁卫军出面摆平的，郭家可不好欺负，他们巴结唯恐不及还敢再去惹他吗？&rdquo &ldquo那也很难说，如果他们横下了心&hellip&hellip&rdquo 李益笑道：&ldquo比辈最大的长处就是能屈能伸，见软的欺，见狠的躲，所以才能发财。

    如果他们有五分气性，就证明他们的良心未死，倒也好了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难道说衙吏司隶中就没有正人了！&rdquo &ldquo有！十室之邑，必有忠信，百步之内，必有芳草，那一个行业中都有好人，只是好人都像允明那样，发不了财，积不下钱而已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你准备做怎样的官？&rdquo 李益叹了口气道：&ldquo你算把我问住，那是个很难答覆的问题，做官不外三途，做清官，做好官，做大官，以我的条件，只能取乎中，做个好官罢了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睁大了眼睛道：&ldquo这是怎么说？从来没有人把官这样子分的！&rdquo 李益一笑道：&ldquo要做清官，必须一清如水，如果我像郭家兄弟一般，有世爵可荫，有万贯的家财可继，当然可以做清官。

    可是我并没有，虽是一榜进士及第，仍须由低层慢慢晋升，如果我立意做个清官，也许可以造福一乡一地，却很难再往上爬了。

    因此我只有往好官上为之，不在老百姓的身上搜刮，也不像允明那样固执守正不阿，既为老百姓打算，也不刻薄自己，如是而已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那你所说的做大官呢？&rdquo &ldquo这就要昧着良心地刮，八分媚上司，两分肥自己，看准门路而私其所好，自可青云直上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道：&ldquo十郎！你说得太偏激了。

    &rdquo 李益苦笑道：&ldquo也许是如此，但是看看目前长安的情形，却也不能说我的话没道理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笑道：&ldquo照你这么说，大官中就没有清官了？&rdquo 李益道：&ldquo我没有这么说，许多世爵子第而荫显职，他们不乏钱用，就可以做清官，那不是士人之途，留给我的只有好官与大官两种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道：&ldquo这我不承认，本朝许多名臣，都是布衣出身，他们不是一样封侯拜相！&rdquo 李益笑道：&ldquo布衣未必就是贫士，贵至相阁者，也不是完全一清如水，以我大伯而言，他一任丞相，告老返里时，所携不下数十万金，如果以他的俸禄而言，就是束紧腰带，全家不吃饭，也积不下这么多的钱，可是他的清名却为朝野所共称，这其中自有奥妙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道：&ldquo这些钱从那儿来的呢？&rdquo 李益道：&ldquo君子爱财，取之有道，不伤廉而已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怎么是个不伤廉呢？&rdquo &ldquo运用之妙，存乎一心。

    有的是门下的奉敬，有的是部属的奉敬，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，你就能明白了；比如说有一个缺，有甲乙二人，才能相似有待取决，甲送了人情而乙没有送，那么派了甲，就是不伤廉，如果甲的才能不如乙则收了甲的礼，仍然派乙，仍然是不伤廉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道：&ldquo要依我的话，应该是才能相同的话，选乙而不择甲，贿赂而求，其品自分。

    &rdquo 李益一笑道：&ldquo这样一来，你就会犯了我大伯同样的毛病，他本来也是以此来分清浊的，别人知道他这个脾气后，甲冒乙之名，送了一份厚礼给他，结果他就派了甲，事后知道了，啼笑皆非，才变得圆通一点，与其孤介而为小人所赚，倒不如圆通而求事之所宜了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叹道：&ldquo真想不到官场中还有这么多的曲折！&rdquo 李益道：&ldquo是的，圣人立教时以清正廉明为选牧之不，在那个时候是行得通的，因为那时的国土小，诸侯分立，大小计及千国万邦，一举一动，国人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，现在却不同，天下一统，朝廷有四海而抚亿兆之民，用人唯才，不能纯以品德为绳，如果每个人都像允明那样固执，不见得就能把国家治理好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摇摇头道：&ldquo我实在不懂，你也别跟我谈那些道理了，今天还在那儿耽了这么久？&rdquo &ldquo到东宫太子府去了一趟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睁大了眼睛，李益含笑把今夜的情形说了一遍，霍小玉摇头道：&ldquo十郎，你这就不对了，好端端的出这个主意干吗？你也不是要靠这个邀宠呀！&rdquo 李益道：&ldquo当时我是一时高兴，但看到太子那种惊喜之态度，我很后悔，所以我把侍读之议力拒了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可是太子还是会召你去的，长此以往，为人参奏一本，说你导储君狎游，那可太不上算了。

    &rdquo 李益笑道：&ldquo我真要借此而显，自然会把各方面都敷衍得很好，可是我却不想用这途径求达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是呀！我是知道你为人的，才替你担心，换了别人，一定巴不得有这个机会呢，可是以后太子来召，你又不能推辞，那又该怎么好呢？&rdquo &ldquo没什么，我已经托了郭威，叫他及早设法，帮我找个外缺放出去，越远越好！&rdquo 霍小玉一怔道：&ldquo那又为什么呢？&rdquo &ldquo让太子知道，我今天那样做非为邀宠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叹了口气：&ldquo早知如此，你去年就出去了，何必又苦等这一年呢？&rdquo 李益道：&ldquo这不同，去年出去，我只是默默无闻的一个穷进士，不知道要到那一天才能爬到个像样的位子，今年我出去，已经留在帝心了，随便找个地方，待上两三年，等新君登位，我就可以风风光光地征召回京，那时候的李十郎就是长安新贵了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你这么有把握？&rdquo &ldquo当然了！圣上的圣躬一直不宁，就是不出什么事，也必然会逊位而禅，做太上皇以静养天年目前只是让太子熟知一下政事而已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一定会调你回来吗？&rdquo &ldquo不会有问题的，新君最倚重的就是郭家兄弟跟秦朗，而这三个人，都是我的知己，何况今宵一会，我在新君的心中已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
    再说圣上也有诏命，要好好补报我一下在剪除鱼朝恩一事中的功劳，因此这一点是绝不会有疑问的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那么我们要打点着准备离开了？&rdquo &ldquo是的！我已经请郭威明天就去找殷天宫关说，不必等秋后吏选总叙，那里有缺，即时就放！我想三四天内就会有回音，因为这次问题比较简单，我不挑职事，不挑地方，反正是个权宜之计，没什么好磨蹭的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这不是太突然了吗？一点准备都没有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有什么要准备的！困上铺盖行李，说走就走，因为照眼前的情势，是越快离家越好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轻叹道：&ldquo说得倒简单，举家远迁，总不能拔腿就走！亲朋那儿，总要去辞行的。

    &rdquo 李益苦笑道：&ldquo小玉！你别想得太多了。

    我祗是出去转一转，并不是去赴远任，因为我最后的目的还是在长安，我是文官，兵镇节度使无份，要想发展，只有做京官，这仄！卒就职的原因不足为外人道，放的也不会是个好缺，没什么值得告诉人的，说得不好听一点，我是去避祸，拿到任令文牒，最好是悄悄地上路，谁都不通知！也许很多人还以为我在走霉运，避之唯恐不及，你还指望他们在十里长亭，列队设宴相送不成！&rdquo 霍小玉叹了口气道：&ldquo十郎，我并不是爱慕荣利，但是我总觉得这种离开的方式，对你太过于委屈了。

    &rdquo 李益微笑道：&ldquo不错！假如我真是如此凄凉地就道，那的确是太委屈了，可是我展望于未来，而且是不久的未来，等我应召回京时，你看看那些人吧，十里长亭外，搭棚子相迎的盛况可以想见的，那才真是扬眉吐气的时候！&rdquo 霍小玉道：&ldquo娘那里总该去一趟吧！&rdquo &ldquo那是当然的，终南离这儿并不远，一辆车子，两天来回，并不是件麻烦事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我兄姊那里呢，是否要去一次？&rdquo 李益立刻道：&ldquo千万不可，我倒不是因为他们失势待罪，怕沾着他们，而是这一去，一定会说起我为什么要仓卒就任，真正的原因不能说，编个理由也无法令人相信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道：&ldquo真告诉他们，他们也不会说出去的，大母过世了，我姊姊他们对我感到很惭愧，而且都寄望你将来能照顾他们一下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将来我有办法的时候，我会为他们洗脱的，只是现在，绝不能去向他们辞行。

    今天我去拜望东宫，恐怕很难瞒得过人，因为太子是喜欢夸耀的人，那一次水仙盛会，他一定会如法炮制，来款宴一下不知情的人，加上长安人好事夸饰的风气，很快的，这就会传为一个新闻。

    长安天子多风流，隋炀帝杨广携美夜戏，制清夜游词，及今还脍炙人口，传为美谈，大唐天子好风流却无人能及此等豪情逸兴，每引以为憾！&rdquo 霍小玉道：&ldquo这是荒佚祸国的先征，有什么值得夸耀的，要争胜也不在这上头。

    &rdquo 李益笑道：&ldquo这是一般臣民的想法，也是冬烘学究的想法，当皇帝的人心里却是另一种念头，树碑记武功，传语说升平，这是帝王之业，汉宫飞燕掌中舞，后世无人能过之，玄宗皇帝乃以骊山华清温泉，洗太真凝脂，是瘦虽不及而以肥胜之，做皇帝的人，总是想要有一两样举措能直追前人的，何况这位东宫殿下又是不甘寂寞的人！&rdquo 霍小玉道：&ldquo那跟我去辞行又有什么关系？&rdquo 李益道：&ldquo东宫把水仙之饮多款待几次客人，事情就会腾传开来，这就是我急急要走的原因，我已经考虑到这一点，关照过郭威，万一劝阻不了太子重开水仙夜宴，就千万压住点，别堆在我头上，算是太子自己的首创&hellip&hellip&rdquo 霍小玉道：&ldquo这倒是个好办法。

    &rdquo 李益笑道：&ldquo宫中多少轶事都传了出来，这件事又怎能瞒得了人呢，将来很可能会有两种传说并行，但到了你那几位姊姊的口中，一定会绘声绘形，极力往我头上推，跟着把我是为了躲避太子亲近的事也传了出来，那就不太妙了！&rdquo 霍小玉一笑道：&ldquo不去就不去吧，那也不值得如此紧张，我也祗是说说而已。

    &rdquo 李益道：&ldquo军国朝廷大事，不得语之妻妾，为本朝臣律之重款，原因无他，就是为了妇人之口难以守秘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道：&ldquo这一说你把我也算在里面了？&rdquo 李益笑笑道：&ldquo你的毛病就是胸无城府，心里面藏不住一点东西，你的姊姊们又都是厉害的，保密的本事没有，挖秘密的本事却是天下第一等，等你们姊妹在一起密谈两个时辰，原原本本，完全都被她们挖走了。

    在这方面，你实在不如浣纱，她说不开口，就硬能半点口风不露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笑道：&ldquo所以她才越长越胖，就是光进不出，满肚子的话把她给撑胖的。

    &rdquo 两口子相与大笑起来，笑过后，霍小玉道：&ldquo允明那儿，我们总该去说一声吧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那当然，有很多事。

    我还得交代他一下，因为我看他跟郭威在一起，为整究吏情的事很热心，正想劝劝他，不要太多管闲事，徒招人嫉，那些事，郭家的人可以管，他却不能管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道：&ldquo我们住的房子，也不能就这么空着，该请贾飞派个人来照管。

    &rdquo 李益苦笑道：&ldquo小玉，你不是小孩子了，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，贾飞为了避嫌，早把他的手下撤走了，而且这半年以来，连一封信都不给我们，就是避免跟我们接触，即使真有人在这儿，也不会为我们看房子的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那不是我们的房子，是他自己的！&rdquo 李益又笑了：&ldquo小玉！你真傻，贾飞大哥的家在江南，他的活动地盘在运河上，根本就没有在京师置产的必要，买下这幢房子，完全是为了帮助小桃祖孙俩早日跟允明离异，以便回到江南，他只付了一笔钱给她们，连券署都没有要过来，因此这所屋子的原主还是江家的名下！否则我们又怎能住进来，远在半年前，就会入官了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一怔道：&ldquo那我们要是走了呢？&rdquo &ldquo我不知道，反正我们住着没人会来收赁资，我们走了，也自会有人来处理的，也许是江家的亲友，也许是别的人，当我们搬过来没多久，贾飞就找个人通知过我，说我可以尽管住下去，什么时候不要了，把门一锁，贴上张远行的条子，放置不理就行了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为什么要这样子呢？&rdquo &ldquo因为他们庇护了鱼朝恩门下的江湖人，事情还没算了，这所屋子祗有我住着没关系，我跟贾家兄姊与黄衫客的关系是赖不掉的，那天诛杀鱼朝恩的情形，圣上自己也在场目睹，还有汾阳王郭老千岁作证，别人想证赖我是鱼朝恩的同党也不可能。

    但除了我之外，目前恐怕谁也不敢住进这所屋子来自惹麻烦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道：&ldquo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？&rdquo 李益笑道：&ldquo这些事又何必告诉你呢，反正我们也不打算永远住在这儿，祗不过是暂居而已。

    &rdquo 小玉迟疑地道：&ldquo十郎！我&hellip&hellip做了件错事，希望你能原谅我。

    &rdquo 李益一怔道：&ldquo什么事？&rdquo 霍小玉道：&ldquo我把那笔钱用掉了。

    &rdquo 李益道：&ldquo那一笔钱？&rdquo 霍小玉道：&ldquo我们还有几笔钱，就是手头的那笔钱。

    &rdquo 李益道：&ldquo什么？你把钱用掉了？我不是说过那笔钱不能动的吗？你用到什么地方去了？&rdquo 霍小玉垂首道：&ldquo给采莲付了欠款，她还差五万，我把家里的钱给她了，她悄悄一个人来求我，除了我之外，她实往也找不到别人求助了，我想让允明早点出来&hellip&hellip&rdquo 李益叹了口气道：&ldquo我已经说过，允明的事我会设法，一定能解决的，用不到你们瞎张罗！&rdquo 霍小玉道：&ldquo采莲来求我，我又怎么说呢，我原是打算我们要走的时候，可以把这所房子典卖来补足这一笔钱的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这房子不是我们的。

    &rdquo &ldquo我知道，不过我想贾飞大哥不会在乎的，他们那种豪侠胸襟断然不会计较区区的金钱，何况贾大姊跟我的交谊，再说钱不是用在我们自己身上，贾大姊也会谅解的。

    &rdquo 李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，道：&ldquo小玉，济人之急，我绝不反对，但是你这种人我不分的态度却万万不可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低下头来道：&ldquo是的！我也知道我做得不对，可是我别无选择，事急从权，也只能做到问心无愧了。

    &rdquo 李益没有回答，眉头皱得很深。

    霍小玉道：&ldquo我听说过一个故事，辩的就是廉节与操守的问题，有人问一个高士说，假如有人将丧于虎口，被他看见了，距离很远，奔救不及，身边却有一块黄金，他拿起这块黄金，掷过去就可以把虎惊走，救人于虎口，而这块黄金却是他人所遗，问高士这时候救是不救？&rdquo 李益道：&ldquo那高士如何回答呢？&rdquo 霍小玉道：&ldquo他毫不考虑地就回答说救。

    &rdquo 李益一笑道：&ldquo当然可以救，因为老虎吃人不吃黄金，把虎惊走了，黄金还是在的。

    &rdquo 霍小玉道：&ldquo故事并没有完，别人继续问说，假如地处悬崖，黄金掷出后就会掉落深崖，拾不回来了，又当如何？那高士的回答更妙，他说第二个假设根本就是多余，黄金非我所有，经我之手就是害廉，跟是否能拾回来毫无关系，何况取金之时，也没想到这黄金是否会失落。

    &rdquo 李益道：&ldquo这种说法是对的，事情本来应该如此分明。

    保管钱粮的官侵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