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三章 寒梅最堪恨(2/5)
来了?待到沐阳,洪山会、万威镖局、雄剑楼的前辈们也都跟车服侍;迸了淮安,八里桥的几位大爷也到了;等过江阴,这车前车后,倒有近二百位英雄大侠前呼后拥。
如此威仪,真正教赵某愧不敢当。
若在旷野动手,大家都可大展拳脚,打起来肯定十分畅快过瘾,可如今却团团挤在这一个院内,那大伙儿当然难免缩手缩脚,唉,不爽快,实在是太不爽快了。
且待会儿,我们这些俗夫粗汉们,在这万千树梅花中刀枪棍棒、箭戟钩镰地胡搞,稀里哗啦地乱来,只可怜这些梅花,都要大糟其殃了。
”
晏云礼怒极反笑:“哦?原来在殿下眼里,花命胜过了人命?之所以请你来,是因为我们要在这儿,让先父和小吉兄弟亲眼看着你毙命,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!”赫然回身,一指堂中。
赵长安这才看见堂中一张长条案,案正中供奉着两块白底蓝字的灵牌,灵牌前香烟缭绕,果品陈列,旁边还坐着两人。
左边一人面色悲愤、怒目圆睁,右边却是个慈眉善目的白衣老僧,手持奇南香串佛珠,双手合十,正默念佛号。
赵长安一瞟左边:“晏云孝?晏二侠?为什么跑那儿坐着?莫非你也想接受香火供奉?”
晏云孝咬牙怒道:“恶魔!我今天这个样子,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?”
“好!”赵长安悠然点头,“晏二侠也在,太好了,好极了。
却不知……普渡众生的法空大师又凑的什么热闹呢?”他不待对方答话,颔首道,“哦!是了,是了,我明白了,大冷的天,大师不在寺院里打坐参禅,却跑这儿来,想必……为的是我衣袋里的传世玉章吧?”
此言一出,苑中的三百多人无不动容。
此次群雄聚会,名义上说是除魔去恶,但三百多人中,有近一半是为家人朋友报仇的,其余的却是冲传世玉章来的,也有少数人则仅仅是来瞧个热闹。
毕竟,曾亲眼见过赵长安身手的人大多数都已死了,而今日这一战后,赵长安也将是死尸一具,再不来开开眼,那今后就再没得看了。
垂涎传世玉章的大侠豪杰,这时无不心花怒放,但旋即就想:等下他一死,好宝贝就落在晏家兄弟手中了。
就算晏家兄弟言而有信,真把宝贝还给法空,可老家伙早有言在先,宝贝是宁致远的,自己的手指能否摸着宝贝的边儿,嘿嘿,还难说得紧呢。
不过,世上的事本也难料,谁敢断定,自己命中就一定没这个福分?说不定等下打得乌烟瘴气时,自己还能来个混水摸鱼呢!一时众人各怀鬼胎,俱有打算。
赵长安笑嘻嘻地欣赏这些千姿百态的表情,然后游目四顾:“朱承岱朱大侠、马骅马少侠、晏大侠、晏三侠、晏四侠,咦?少林寺伏魔堂首座弘法大师,赵某何时又得罪您啦?”
一个白眉老僧持镔铁禅杖,合十念道:“阿弥陀佛!施主倒没开罪过老衲,可白云天是我少林寺的俗家弟子,于情于理,今日之会,老衲又怎能不来?”
赵长安伸了伸腿,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,微笑道:“晏府三侠的江南回春剑法本已是武林一流,铁面大侠的一双降魔神掌赵某更是如雷贯耳,马骅马少侠既能年纪轻轻地就成为四海会总会的五大护会堂主之一,一套除妖龙虎拳当然也是天下无双。
如今又加上弘法大师……嗯,天下功夫出少林,八百师父皆豪英。
个中谁人最为高?弘法大师称绝顶。
承蒙抬爱,今天竟有当今武林的六大高手要陪赵某一道赏梅,还有三百多英雄豪杰在一旁听命助兴,赵某可真是受宠若惊了。
晏大侠,要杀我,其实……又何必这么麻烦呢?只要三百多英雄一一上前,每人往这车厢里吐一口唾沫,就是淹也把赵某淹死了!”
晏云礼怒道:“你的意思是,我们仗恃人多,要以众胜寡,你不服,是不是?”晏云孝急道:“大哥,别跟此獠多说,诛魔除恶,本就是我们的本分!”三百多人轰然大呼:“对,晏二侠的话有理,跟这种畜生,不用讲什么道义规矩,晏大侠那么客气干吗?这种无恶不作的牲口,人人得而杀之……”
众人喧嚷了好半天,才渐渐安静下来,再看赵长安,他双手笼在袖中,双目微阖,嘴角含笑,倒像已经睡着了。
见他就是不出来,晏云礼对两个弟弟丢个眼色,三人持剑,俱往前踏了一步。
忽然,赵长安睁开一只眼,望了望那灰蒙蒙的令人胸口发闷的天色,叹道:“又下雪了,唉!”然后,众人眼前似有什么一闪,接着,就见在远远的一株梅树下,千瓣飞花中,万点飘雪里,一人白衣胜雪,潇洒洒脱。
但他手中却提着一人,竟是刚才还坐在雪姿堂中桃花木椅上的晏云孝!
变起不测,晏府三子、朱承岱、马骅、弘法俱惊怒交加:万没料到他的轻功已到了如此境地,自己一干人还没反应过来,晏云孝已被他擒住了。
六侠怒喝,身形疾闪,当即将他围牢,但投鼠忌器,谁也不敢动手。
晏家三子心急如焚:“姓赵的,快放下我家兄弟,有本事,就不要拿一个病人当挡箭牌!”
赵长安提着晏云孝的衣领,并不显矮,而晏云孝被他提在手中,却也不觉高。
晏云孝才被擒住时,便待挣扎,但赵长安手指只一紧,他便没了半分力气。
同时只觉扣住自己后颈的手向内轻轻一触,一股柔力传来,他不由得嘴巴张开,两粒腥臭无比的丸药就扔进了口中,跟着一团雪冲入,不待反应,药已咽了下去。
晏云仁大叫:“狗贼,你把什么塞进我二哥嘴里了?”
“毒药!不过,一下子还死不了!”天哪!晏家三子眼都红了。
若不是晏云孝在他手里,早一拥而上,将他碎尸万段了。
晏云礼气恨交加,自责地想:早知这魔头的功夫如此可怖,那自己就应在诳他来的途中寻机杀了他,只提他的头来献祭在老父、小吉兄弟灵前,也是一样。
现一招不慎,满盘皆输,真是聚九州之生铁,也铸不成此错!他心念急转,最后一咬牙,道:“姓赵的,今天算你狠,若你放了我二弟,我……我晏云礼信守江湖道义,立刻就……放你走。
哼,用一个残了的人做挡死的盾牌,算什么英雄好汉?”
三百多人大为不满,晏家老大怎么这样说话?他为了他兄弟,居然一招未过就放魔头走?那老子们大冷的天,大老远的跑这儿来,是吃多了撑的?于是就有人要破口大骂,但未及开口,却见赵长安已笑了。
“晏大侠错了,赵某本就不是英雄好汉。
这一世,更从没想过要当英雄好汉,既不是英雄好汉,那爱对什么人下手,就对什么人下手;想奸妇人弱女,就奸妇人弱女;喜欢干伤天害理的勾当,就干伤天害理的勾当。
何以现在,晏大侠对我这个恶贯满盈的畜生,却突然讲起江湖道义来了?晏大侠该不会是今天衣裳穿得少,受了风寒,说起胡话来了吧?放了我?哼哼,我何等人也,凭你一个小小的贱民,也配说什么要放我、留我的话吗?”他左手负在身后,踱了几步,神情甚是闲适,但他这几步一踱,六侠一看地下,却顿时面色大变。
已积了厚厚一层雪的地面,在他行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