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卷 陇头行(下) 第七章 两都秋色皆乔木(3/3)
想来那关飞度死得极惨。
韩锷心里却大起怀疑,他数遇紫宸,心里情知余姑姑就算使上阴招,只怕也暗算不得关飞度那等高手。
檐上的余姑姑却神色冷冷,再不开声。
陆破喉已一拨而起,他一起身,就见一道金芒从他身上飞起,那该是他成名的“金鳞砍”了。
这金鳞砍却是天下少有的一样独门兵刃,似刀似剑,短宽而厚。
韩锷一见,情知他已存必杀之意。
如要救那余姑姑,只有趁其不备,赶早而为了。
就在那陆破喉已扑到檐头之际,韩锷忽然一声清唳,身影一拨而起,一道剑芒闪出,直向陆破喉背后击去。
他喝了声“着!”陆破喉闻声已然大惊,他听风辨刃,万没料到自己身后还藏有如此好手。
当下不顾伤人,身形沉沉一坠,一挥手里的“金鳞砍”,一道金光把自己先护得个结实。
那余姑姑袖中白光一晃,似本打算负隅一拼,这时突见剑光。
只见她眼中已不似个盲者,精芒一闪,面上神色说不出是惊是喜,袖中那道白芒却已不见,眼中精光也马上顿敛。
韩锷此袭,本就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伤人,剑风虽盛,但虚张声势处更多。
他一见陆破喉身形下坠,并不跟击,人直扑檐顶,一手拉住了余姑姑的手,喝了一声:“走!”说着已带起余姑姑,直向东面飞掠而去。
他直疾奔了盏茶时间,身影在街巷坊里间连弯连绕,直到确认陆破喉再没追上的可能,才在一个荒园里停下身来。
说了一声“得罪”,他轻轻松开了余姑姑的手,可这时才觉得,怎么余姑姑面相如此苍老,手腕却还……如此滑腻。
他允称君子,想了下也自觉不好多想,微微一笑:“余姑姑,没想又碰面了。
”
那余姑姑低着头,侧着身并不看他,身形却在轻轻颤动。
韩锷心里一愣,然后才解悟过来:不管这余姑姑看上去多么老辣,毕竟还是个女人,想来还没从刚才险境里缓过神来。
他话本不多,正不知还该说些什么,却见那余姑姑双肩峭瘦地站在那里,不知怎么叫韩锷觉得:她似是想让人安慰一下自己。
但她年齿即高,韩锷也一向不善虚词,也不敢略加慰语。
那余姑姑静了一刻,静得韩锷似也觉得自己沉默得可恶起来,张了张嘴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却忽听那余姑姑尖刻一笑:“有什么想不到的?我早知道,即然那杜方柠又遭大难,这龙华一会,你又怎么不会来帮她消灾解厄的?”
她语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悻悻之味,似是哀怨,似是愤怒。
韩锷每次见到她都不由就有种怪怪的感觉,那滋味很不舒服,总觉得自己像欠了她什么一般。
听她这么一说,也不好略加辩辞。
余姑姑只当他叹气就是默认。
只见她猛地回头,望向韩锷的侧脸,口中责备之言似乎马上就要出口了,她定要责他有负余婕当日所托之事。
却听韩锷抢先开口道:“那芝兰院,我其实已经去过了。
芝兰院中有一人,叫我不要再彻查此事。
但据说,还有一人可能知道真相。
小计病了,我长安之行本是为他。
此事一了,我可能就会去居延找当年余皇后的侍女朴厄绯一探底里。
”
余姑姑一时闭住了口没再说话,韩锷只觉在她面前好不自在。
如果她再开言,自己实料不定她还会说些什么,又该怎么应答。
如此一想,身子便一腾而起,还是速避为是。
口中只道:“至于小计,我一定会好好照顾,请余姑姑放心。
而芝兰院,当日我险些命丧于彼。
余姑姑如无要紧,还是不要招惹为是。
”声音落处,他已跃至院外。
留下荒园内的余姑姑追问了一声:“小计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