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回 新锦衣卫(4/5)
:“好主意,这是个打黄盖的苦肉计。
”郑洽心想:“计是好计,但他们不知道,过不了几日,宋忠便要调离锦衣卫,北上开平屯兵去了。
”只好点头道:“此计先摆一下,见机行事吧。
”
散席后,“郑家好酒”就打烊了。
章逸护送郑娘子回她舅舅家,两人沿着贡院街往南走,左边秦淮河的笙歌灯火尚未歇息,贡院街上的行人已少,丝竹之声从远方传来,无端便有一缕凄凉之感。
郑娘子轻声道:“方才你们在谈的,我多少也听到了一些。
新皇帝要想拔掉锦衣卫的旧势力,这可是极危险的事啊!”章逸道:“俺会格外小心,你尽管放心。
”郑娘子道:“干么放着平安快活的日子不过,定要去冒这个险……还有芫儿也在里头……”
章逸道:“芫儿和朱泛年纪虽小,身上已有武林中一流的武功,我瞧锦衣卫里没几个人是他俩对手。
”郑娘子道:“那个鲁烈和马札呢?”她仍记得鲁烈、马札率锦衣卫到卢村杀人放火的往事。
章逸道:“若论武功,芫儿不见得输给他们,但临敌经验差了些。
她若有朱泛的实战经验,就不会输他们了。
”
郑娘子想了一会,忽然问道:“章逸,你的武功有多高?”章逸吃了一惊,不知如何回答。
郑娘子又问:“你的武功能敌住那马札吗?”章逸微笑道:“我的武功有多高是个谜。
”
郑娘子听不懂,还待再问,这时一个少年叫花子迎面走来,直向两人奔近。
章逸吃了一惊,上前一步将郑娘子挡在身后。
那小叫花与章逸擦身而过,却轻声撂下一句话:“快走,有人要堵杀你!”
章逸知他是丐帮的弟兄,于是当机立断,一把抱起郑娘子,轻声道:“抱紧我!”便施展轻功全力前奔。
郑娘子被他一把抱起,吃了一惊,旋即有如腾云驾雾般向前疾驰,快如原野奔马,却稳如水上行舟,弹指间便已到了家门前。
章逸在对街一棵大柳树旁停下身来,抱着郑娘子深深亲了一下,放下她低声道:“快过街回家,不要回头。
”
郑娘子心跳如擂鼓,又是紧张又是兴奋,她靠在章逸怀中,仰头问道:“那你呢?”章逸道:“我没事,你快走。
”郑娘子依言快步过街,章逸全神贯注地盯着她,待她进了屋,忽地跃身而起,朝东飞奔而去。
就在章逸飞奔过了贡院大街,直趋秦淮河畔时,夫子庙侧的牌楼上飘下两名黑衣人。
这两人轻功极为了得,轻轻跨出大步,毫不费力地就飘出数丈,由于抄了近路,很快就追到了章逸身后。
章逸察觉到后有追兵,而且来人轻功奇佳,不禁骇然,于是把轻身功夫发挥到十成,片刻便到了秦淮河边。
他毫不犹豫,一跃就跳下秦淮河。
那两个疾追而来的黑衣人见章逸跳下河去,齐声惊呼,待得追到岸边下望,黑黝黝的河水倒映着河上画舫及岸上酒家青楼的灯光,煞是好看。
只见不远处有一艘画舫缓缓南行,却那里有章逸的影子?
这两个黑衣人都用黑布蒙面,左边一个身材瘦小,右边的却是条壮硕汉子。
两人对望了一眼,暗道:“明明见他跃入河中,难道借水遁跑掉了?”
其实章逸并未真正跳入河中,他一奔到河边,便瞅见一艘画舫正缓缓离岸,岸边一排小船泊在栈桥旁。
章逸是个反应极快的人,他毫不考虑就飞身跃下,落在一条小船上,紧接着再跃起落在前面的一条小船,两个起落后,便稳稳上了那艘华丽的画舫船尾。
章逸抬头看那桅竿,上面挂着一串四个灯笼,其中有三个红灯笼,只有第二盏是青绿色。
章逸是个秦淮老客,心想:“右边第二间还没客人,俺且去躲他一躲。
”
站在侧舷上撑篙的梢公发现有人上了船,喝声:“什么人?”正要到船尾来拦阻,章逸早已从船尾掀帘而入。
帘里坐着的老鸨吓了一跳,正要大叫,章逸一手抚住老鸨的嘴巴,一手丢了一小锭银子,低声道:“二号房是那个姑娘?”老鸨定睛一看,回惊为喜道:“原来是浪子指挥,船在河里走,你怎么上船来的?二号主今晚是罗紫云。
”
章逸不再多说,直奔画舫右边间房,老鸨跟上去才叫了一声:“紫云……”房门开处,一个艳妆俏丽的姑娘喜孜孜地一把握住章逸的手,道:“原来是浪子哩,怕有一年没见着你,到那里去快活了?”章逸笑道:“这不就来看你了吗?”紫云伸手一拉,便把章逸拉入房内,转手关上了房门。
章逸见那船上小小一间房,居然布置得富丽堂皇。
那紫云侍候章逸在一张绣榻上坐下,立刻投怀送抱,捧着章逸的脸便亲上去。
章逸心中有一些抗拒,但行动上却没有闪躲的余地,美人香吻送来,他也就尽量温柔地亲了回去,但热度不免低了许多。
紫云觉他亲热得有些敷衍,不太像记忆中的浪子指挥,便更加卖弄风流手段,一面亲一面嗯,身子在章逸怀中轻轻扭动。
章逸打起精神,好好应付这番温柔阵仗。
过了半刻,两人衣带半解,却忽然听到坐在船尾的老鸨一声尖叫:“什么人?哇,杀人了……”接着便听到船舷边重物落水的声音,夹着老鸨的惨叫声。
章逸一把扯下紫云的衣衫,抱着她滚进绣床,顺手扯落了纱帐,两人踢脱了鞋,章逸双手搂住紫云的腰,按着紫云跨坐在自己身上。
这时房门被人粗暴地拉开,紫云一回头,看见一个蒙了黑布的头伸进屋来,一双锐利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半裸的上身,吓得她尖声惊叫。
同时对面的房间也传出尖叫声,看来突如其来的怪客还不止一人。
那蒙面人闯进来喝道:“出来!让老子看看床里面是什么人?”紫云待要下来,章逸却双手握住那盈围蛮腰不放。
紫云半裸的上身挣扎着摆动,瞧在那蒙面人眼中,撩拨得他双目喷火,骂道:“妈的,死到临头还在风流吗?”便走近床边,伸手抓住紫云的香肩一推,紫云便倒在章逸的身子上。
蒙面人见美人身下那个汉子躺着动也不动,只是不住喘气,大半个脸孔被一个绣花垫压住,便怒骂道:“快活得死了吗?还不快给我……”
话未说完,躺着的章逸忽然抓起盖在脸上的绣花垫,朝蒙面人的脸丢去,上半身已猛然弹起,双掌挟着千钧之力击向那蒙面人的前胸,却扎实地落在蒙面人的小腹上。
那蒙面人武功极高,绣花垫才丢向他时,他已知不妙,立即撤身自保。
但章逸这两掌来得太突然,方位计算得太毒辣,电光石火之间,仍精确地估算出对方仰身后撤之势,是以他明击前胸,实攻小腹。
蒙面人狂呼一声,口鼻立时流出鲜血,偌大的身躯倒下之前,奋力踢出一脚,却踢中了正要从床上爬起的紫云。
紫云惨叫一声,身子如同一团软面般瘫倒床上,一动也不动了。
章逸飞快地从衣袋中掏出一个面具戴上,然后面对着倒地的蒙面人,一把扯下他的黑色蒙巾。
黑暗中只觉那人面色黝黑,用不用黑巾蒙面其实差别不大,倒是微光中瞥见来人是个虬髯汉子,估计是活不成了。
他暗叫侥幸,忖道:“那副旧面具被盗后,幸好俺又做了这个新的,照着方军师现下的模样所制,比旧的更像真的,今日正好派上用场。
”
这时他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,于是飞快地转过身来,只见房门大开,门外站着另一个蒙面人。
这人个头矮瘦,若只从身材上判断,会以为是个少年。
他一双眼中射出阴冷的寒光,望了望倒在地上的伙伴,一字一字地道:“你就是章逸?”
章逸不答,那人退了一步让出房门,厉声道:“好不要脸,锦衣卫的败类除了偷袭,还有什么本事?有种的出来,亮给俺瞧瞧。
”章逸见他只望了一眼,便知自己靠偷袭得手,不禁心中一震,暗道:“好厉害的眼力。
”却仍不回答,只冷哼一声,心中忖道:“这两人武功奇高,幸好俺先废掉了一个,剩下来一对一,俺也不怕你。
”
章逸大步走出房间,船舱走道比房内略为明亮,那矮瘦的黑衣蒙面人瞧清楚了章逸的面孔,大惊叫道:“你不是章逸,你是方冀!方冀,又是你这老王八蛋!”
章逸仍不回答,很快地看了看船上的情形。
四间绣房都大开着门,却静悄悄地没有丝毫声音,姑娘和客人似乎都已遇害,船尾倒着那老鸨的尸体,船夫恐怕就是先前被丢落河中的“重物”了。
一艘风流画舫上竟然不留一个活口,这瘦矮子手段之凶狠令人心寒。
章逸却不知道,那蒙面人此时心中想的是:“方冀这老儿什么时候从少林寺跑到南京来?少林寺的一场混战,便是这老王八蛋专门策动偷袭,现在又来这一套,居然能转眼间便废掉了双拳无敌的大师弟,可怕啊可怕。
”
两人都觉得对方可怕,便都不发话了。
章逸面对着蒙面人,一步一步倒退到了船头,那画舫早就打横了在河中。
章逸退到船首,忽然倒着跃起,如一只大鸟般飞上了秦淮河的南岸。
他落地后便施展轻功向东疾奔,心知那蒙面人必然尾随在后,便跃身上了小巷民宅的屋顶,低头看了一下巷口,黑暗中仍认出这小巷正是有名的乌衣巷。
他从民宅的屋顶上一户一户地飞跃前进,忽见前面一片漆黑,那是城墙边的“东花园”。
东花园中此时没有一个游人,也没有一盏灯火。
章逸的身形有如一道灰线滚入黑暗,暗道:“就这里吧,咱们好好打一架。
”他一个旋身,身形优雅无比地停了下来,站在一座假石山旁,面对追来的黑衣人。
那追来的蒙面人见到“方冀”忽然停下相待,心中一紧,也唰的一下停下身来。
他由疾奔到停身,看不出丝毫用力,也无半点滞碍,确实是动若脱兔,静如停岳,章逸不禁暗赞一声:“好身法!”那蒙面人冷冷地道:“方冀,今夜此处是你葬身之地。
”一面把蒙面黑布撤了下来,黑暗中仍可认出正是地尊的门人辛拉吉。
章逸仍不回答,只是冷哼了一声,接着长吸一口气,不待辛拉吉出手,双掌已经一前一后拍出,正是明教前教主当年威震江湖的“追星掌”起手式,不但攻中有守,两掌都有后势,且两股掌力之间的互动极其奥妙。
章逸一起手就使出这一招,一方面要给敌手一个下马威,另一方面此招从进攻转为防守只在一瞬之间,在敌方功力不明时,此为最安全的招式。
辛拉吉武功极为高强,他出道甚早,在天竺武林中赫赫有名。
这次随师父地尊来到中土,却诸事不顺,不但不能扬名立威,而且一连几次与人动手都没占到上风。
他追究原因,主要是不该一来就自作聪明,上终南山去偷盗全真教的武功秘笈,因而引出了一个难搞的完颜老道。
从此他好像就霉运当头,从终南到武当,从武当到少林,一路打得缚手缚脚,一身绝学总是施展不开。
这次他和师弟拉哈鲁奉命堵杀章逸,却不知为何追丢了章逸,反而碰上了方冀。
他一肚子火,便要在“方冀”身上找回面子。
只见他大喝一声,展开平生所学,将天竺诡异的内力十成贯注双掌,只要对手的掌力一碰上,便蓄势而发。
他一口气攻出七掌,每一掌都直袭对方要穴。
章逸立刻转攻为守,拆了七招却只用了一招,因为这一招的后势变化,竟然能应付辛拉吉从不同方位而来的攻击,而且那还只是一招起手式。
辛拉吉见对手只守不攻,不禁暗喜,双掌如行云流水般攻出。
章逸见辛拉吉出招愈来愈快,也愈来愈重,便完全放弃与对手抢攻的企图,只将“追星掌”使得顾盼生姿,所有的进攻招式都转为似攻实守。
两人在黑暗中闷声不响地对战近百招,依然不分胜负。
那辛拉吉愈打愈惊,也愈打愈笃定。
他惊的是世上竟有人创出这种奇特的掌法,居然每一招都亦攻亦守,攻守全在出招一瞬间的些微调节,实在不可思议;所笃定的是江湖上武功对决,只守不攻者其久必败,这是颠扑不破的道理。
只要过了百招,自己突然使出绝杀秘招,便可逼得对手以内力对决,然后以“御气神针”的内力一举破敌。
两人过招刚满一百,辛拉吉突然变招,他的双掌、四肢及身体都变得柔软无比,好像一瞬间全身的骨骼都软化了,于是拳脚的挥舞出击都从直线变成曲线,双掌及双脚都从无法想像的方位攻到。
章逸堪堪挡过第一招,辛拉吉一转身,双掌竟从他自己的胯下向后击出,直袭章逸的小腹。
章逸暗叫一声:“瑜伽神功来得好,看俺的!”
他大喝一声,招式已经变为狮吼神拳中最威猛的一招“王者立碑”,双掌劈向辛拉吉。
辛拉吉虽然感受到威猛无比的掌风袭来,但心中却是大喜,一面硬迎,一面暗中施起“御气神针”的内力,准备藉两大掌力相撞之际,一刺而入,把对方一击毙命。
岂料就在这一瞬间,章逸那威猛无俦的掌力忽然消失无踪,起而代之的竟是两股极其阴柔的掌力,改拍向辛拉吉的腰部两侧,辛拉吉只得连忙回掌防卫。
就这样一招的变化,章逸在坚守一百招后转守为攻。
只见他一连攻出十招凌厉的攻势,这十招每一招都威力强大,最奇的是,十招的运气内力及招式变化南辕北辙,毫无任何连贯之处,换招转式之间也显得极为突兀,便似十个武功路数迥异的高手,连续各以绝招轰向辛拉吉。
这些招式虽无组合搭配,但辛拉吉连续应付十种不相连、不相干,甚至真气内力相左的威猛招式,自己接招时的运气和招式完全被打乱。
偏那十招又招招精奇狠毒,或阳刚或阴柔,或全面攻击或凝聚一点,辛拉吉被迫换气换招,完全没有机会与敌手以内力对决。
他勉力接了三招后,便开始连连倒退,到了第七步上,已经无法反击,出招略显软弱。
就在这时,章逸又是大吼一声,重新使出“追星掌”来,这最后一招“流星撞月”,单掌如戟,和身向前飞出,直指辛拉吉胸上要穴。
辛拉吉也是大喝一声,待要以余力施出“御气神针”,忽然左胸剧痛,竟被章逸掌中暗夹着的匕首插入胸膛,刹时鲜血长流。
辛拉吉万料不到这“方冀”竟然连守百招后,陡然发出如此古怪的十式致命绝招,终于重创自己。
他骇然低声道:“方冀,今天算你狠!”不敢把匕首拔出,只得带伤向后倒纵数丈,转身如飞逃走。
章逸一口气施出十招格格不入的明教绝学,运气施力的方式连连骤变,这时也已力竭。
他盘膝坐在花园的假石山后运气行了三周天,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,在黑暗的东花园里静坐沉思。
天竺高手正式出手了,他们与鲁烈等人的勾结已然浮上台面。
今晚这两个天竺人想要堵杀自己,肯定是金寄容、鲁烈他们所策划,背后还有天尊、地尊的授意。
这么一来,对方多了庞大无比的奥援,自己这边方才成军,立陷危机。
想到方才的一连串遭遇,此刻仍然冷汗不断。
他忖道:“那黑猴子似的天竺矮子手段真狠毒啊,一条船上他杀了八个人,幸好先撞进我房间的不是他,如果是这矮子,一进门不分青红皂白便杀人,我只好跳出迎战,在两大天竺高手合击之下,今夜老命恐不保。
算俺运气好,进来的是另一人,这厮不够狠,反而被俺发狠给废了。
我已成了对方必杀的目标,这生死之间,真是谁狠谁存活,一丝马虎不得。
”
他把脸上的面具拿下收好,想到自己埋伏锦衣卫十多年,一直尽量放低姿态,隐藏自己的武功,从来不引金、鲁等人注意。
这一次被迫施展全力,虽然戴了面具让那黑矮子误以为是方冀,只怕他回去向天尊、鲁烈等人报告,他们一琢磨,可能便对我起疑心。
唉,虽然给了那矮子一刀,可惜没能把他给做了,倒留下了活口。
他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假石山后,四周一片寂静,连鸟鸣虫叫之声都没有。
章逸默默对自己说:“管它呢,反正已被他们列为必杀的对象了,有种就冲着俺一个人来。
俺就是不怕阴谋诡计,俺自己就是搞阴谋诡计的祖宗。
倒是那矮子,回去报告说他是被方冀所伤,那就好玩了。
加上明天秦淮河上,一船八尸加河中一具尸首被发现,鲁烈他们敢向上呈报,说全都是方冀所为吗?哈哈,上回他们不是禀告洪武皇帝,刺客方冀已被鲁烈打死在护城河里了?这次难道又报道:‘刺客方冀又回来了,在秦淮河上杀了一船九人。
’谅他们是不敢的,冷血杀人的罪名也加不到军师的头上。
哎呦,不好意思,‘方冀’不但嫖妓,其实还是杀了一个人,一个天竺人。
”
他渐渐恢复了体力,脸上也恢复了那什么都不怕的神情,缓缓地站起身来,摸黑走到城墙边,沿着城墙往皇城里的锦衣卫衙门走去。
这时城墙上忽然映着闪烁的亮光,虽然微弱,但在漆黑的花园中仍然醒目。
章逸回首一望,只见秦淮河的方向升起一团火焰,火光夹着浓烟,烧得十分旺盛。
章逸呆了一下,暗道:“那黑矮子倒真强悍,挨了我一刀,还撑着回到现场去放了这把火,毁尸灭迹!他妈的也好,‘方冀’作案的证据也烧成灰了。
”
南京城外西南方有一座普天寺,坐落在长干故里之外。
从南朝建寺以来,曾因战火三建三毁,最近的一次在数十年前,一场大火烧毁了大殿及佛塔,剩下一片残败的庙舍,只有最南面两间佛堂堪称完整。
原来佛堂前的高墙为上好岩石所砌,挡住了大火,但墙本身经火烧后,出现赭白青黄的彩色,斑斑点点,朝阳照射之下,绚丽中掺杂着沧桑的颜色。
墙角有一只瘦公鸡踱来踱去,啼声嘶哑,叫了两声便不再叫了。
远远望去,有一种凄美的感觉。
左边一间大佛堂内打扫得一尘不染,与屋外的残破凌乱成了强烈的对比。
这佛堂十分宽敞,靠墙放了一些坐卧两用的蒲团。
这时有六个僧人盘膝坐着,其中五个天竺僧,一个汉人和尚。
更前的蒲团上躺着一个矮瘦的天竺僧,正是那辛拉吉。
他的对面坐着的,竟然是锦衣卫的副都指挥使鲁烈。
辛拉吉的刀伤已经上药包扎,他流了不少血,脸色有点疲累,刚才向鲁烈敍述完昨夜的战况。
天竺二僧出动执行对章逸的扑杀令,结果是一死一伤,佛堂里的气氛十分凝重。
鲁烈不敢置信地问道:“辛师兄,你确实认清,伤你之人是那方冀?”辛拉吉端着一碗天竺治伤的药酒喝了一大口,点头道:“我跟他斗了一百多招,怎会没有认清?何况我们不久前才在少林寺跟这厮交过手,又怎会看错?”
鲁烈摇了摇头道:“章逸那厮有一个面具,制作得和方冀有八九分神似,你莫要被他戴面具给糊弄了?”辛拉吉怒道:“他妈的你什么意思?当老子是白痴么?你们不是告诉我,章逸武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