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回 殊死之斗(3/5)
,你挑水自己喝?”那汉子将两桶河水倒入一个水车中,一面道:“俺卖水。
”郑芫道:“这水能卖?”那汉子道:“俺拖水回去弄清澈了,就能卖。
”
郑芫大感兴趣,问道:“大哥,请恕咱们孤陋寡闻,您这水怎生弄清澈?”那汉子道:“俺拖回去了,先淀放让泥砂自己沉到底,上头的水再加明矾沉第二回,然后用布过滤,水便清了,烧开了便能喝。
”郑芫沉吟道:“大哥,一年到头喝这里面加了矾药的水,会不会生病啊?”那汉子一双鼠眼一瞪,很不高兴地道:“那有生什么病?俺从娘胎出来便喝这黄河水,你不瞧俺四肢齐全,一身好气力?”朱泛连忙道:“是,是,大哥说的是。
俺这小妹子不懂事,胡乱说话。
”
那汉子装了满满一车水,便双手拉着车杠,肩头套上拉带,喝一声“起”,一鼓作气将水车拉离河岸,上了黄土路缓缓去了。
郑芫道:“果然好气力。
”朱泛道:“芫儿,你干么问那汉子那么多问题?”郑芫摇头道:“我也不知道,我听那汉子说黄河净水的过程,忽然想到之前沙九龄说的一番话,便觉十分不安。
究竟是什么事不安,一时也想不清楚。
”
朱泛道:“老沙说了什么?”郑芫道:“老沙说起他年轻时在点苍山庄学武的往事……”朱泛啊了一声,道:“我问他点苍的往事,他便对我恶言相向,却又跑去和你诉衷情,岂有此理。
”郑芫道:“不怪老沙,怪你态度太坏。
老沙提到点苍山庄建在一处风景极美的河谷中,但绕谷而过的小河却是黑色的,只因河水中挟有大量黑色的细砂,所以点苍众弟子每天必做的功课之一,便是轮流挑水,负责将水沉清。
我怀疑他们是否也用矾药来沉淀。
”
朱泛奇道:“是又怎样?”郑芫道:“你忘了老沙说他师父正当盛年,却突然不明不白毙命的事?他怀疑死因大有问题。
”朱泛想了想,道:“芫儿,你是怀疑点苍前掌门之死与饮水有关?”郑芫摇了摇头道:“不知道,只是一大堆联想。
咱们此去神农架,如能寻着方师父或傅翔,我定要记得问问这矾药究竟是什么东西。
”
朱泛道:“咱们现在离嵩山少林寺只有百多里,要不要先去少林寺瞧瞧?”郑芫道:“既然路过,自然要去。
何况最后见到方师父的就是少林和尚,咱们当面多问多谈一番,也许对寻找方师父和傅翔都有些帮助。
”朱泛道:“还有你的达摩三式,可以向藏经阁的无忧大师请教一二。
”郑芫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,道:“这种上乘武功的领悟,可遇而不可求。
”
就在郑芫和朱泛从郑州上嵩山少林寺之时,河北白沟河之战已经开打。
时值建文二年四月二十四。
李景隆的先锋平安果然是员大将,他在苏家桥燕军驻地之南设伏,突袭燕王的部队。
平安勇如当年赵子龙,挺起长矛冲杀无人敢挡,加上勇猛的瞿能父子也参与合击前次围燕京城时,瞿能本有机会攻破金旧城彰义门,却被李景隆怕他抢了头功而下令调开,丧失了唯一的一次破城机会,此次配合平安的伏击,施出全力猛攻,燕军一出动便遭重击,只好暂时退却。
然而就在燕军撤退的路上,老将郭英的部队点燃了几千斤的火器,不论是“一窝蜂”还是“踹马丹”,都炸得燕军损失惨重,朱棣亲自殿后,逃回苏家桥大营。
次日再战,燕军仍占不了上风,但朱棣终于等到机会了。
他跃马在小丘顶上遥望李景隆的中军正如潮水般汹涌而来,声势虽大,朱棣却瞧着大喜,他深知李景隆的毛病,只要寻一个隙打垮他一翼,朝他的指挥中心狠狠攻打,中军极易溃败,因为李景隆撑不住压力便会拔身就逃。
但眼下那平安和瞿能的攻势委实太猛,漫天的箭雨,射杀燕军无数。
朱棣也是一个喜欢冲锋陷阵的人,且他临场指挥的能力强过李景隆太多,他一面率部故弄玄虚、欺敌拖延,一面缓缓移向后援部队的方向。
这一番折腾,他被迫换了三次坐骑,两匹座下骏马一死一伤,情况之危可见一斑。
终于撑到了后援到来,朱棣的援军就是朱高煦的部队。
李景隆见敌方援军到了,便疑心后有埋伏,居然就下令暂时收兵。
朱棣立即抓住机会,派一支快速部队绕到李景隆中军后方放火,朱高煦的生力军加入战斗,一时声势大振。
瞿能父子力战身死,李景隆见状大惧,急忙撤退。
燕军在朱棣身先士卒率领下乘胜追击,于是南军兵败如山倒,死伤之外,单算投降之众便逾十万,大战结束得比朱棣想像的还要快得多。
朱棣收拾了战场上的零星余斗,便问投降的诸将士:“李景隆去了那里?”降将们齐声道:“李帅必然已经回德州去了。
”朱棣对朱高煦大笑道:“俺就知道他最会逃跑,谁叫他是属兔的?”燕军众将跟着大笑,朱高煦低声道:“孩儿好像记得他属鸡的。
”朱棣笑道:“鸡也会逃,可跑得没兔子快。
”朱高煦道:“李景隆跑得快,害死了瞿能父子。
”朱棣叹道:“可惜了,这对父子若能为俺所用,都是一等一的大将军。
”他话锋一转,问道:“郭英那老贼呢?”张玉应道:“俺见到他扯了一万多名败兵往西撤了。
”朱棣恨道:“这老贼拿火器炸得我军好不惨烈。
”
朱高煦道:“李景隆逃向德州,咱们也兵疲马乏,又有十万降军要处理,父王意下如何?”朱棣略一沉吟,挥鞭向南指,大声喝道:“众将官,咱们直下德州!”
李景隆逃到德州,燕军一到城外,盛庸便悄悄率军掩到燕军之后,只待李景隆出城应战,他便要发动攻击,猛打燕军的屁股。
但李景隆居然开了南城门,又逃向济南去了。
盛庸派出的探子带回这个消息时,他完全傻了眼,不敢置信,厉声盘问探消息的军士,那探子道:“今日燕军前锋张信已进了德州城,怎会有假?”盛庸叹道:“张信?就是那削藩以来第一个倒戈的降将?”
盛庸沉吟苦思了一会,上马亲自到燕军后方探视一番,终于发现燕军为匆匆追赶李景隆,部队不及盘整,前面是精锐的先锋部,掉尾的竟然许多是原属李景隆的降军,拖拉了十数里,前军已进了德州城的北门,后军还遥遥在城外的小丘陵之间拖迤而行。
盛庸胆大心细,突然率部从后方横切而出,命将士挥扬大旗,齐声大喊:“朝廷的部队快归队,朝廷的部队快归队!”
一时之间,满野上千“盛”字军旗呼啸而过,燕军尾巴上的降军大批人便转身加入盛庸部队。
燕军军官在人数上是少数,身边周围都是想要归队的降兵,也不敢强加阻止,反而三十六计走为上策,跃马弃了这批“降兵”,疾奔德州去归他们自己的队了。
盛庸收了两三万原已被打散投降敌人的散兵游勇,当机立断,带着数万大军绕过德州,向济南而去。
他暗自盘算:“李景隆溃败太快,所有原定计策皆来不及施作,现下只好到济南重新布置,咱们就在济南决战吧!”他跃马前进赶路,心中暗暗发愁:“李景隆匆匆逃离德州大本营,大量粮草全送给了朱棣。
这一下他和我这边两大批人马汇入济南,济南可有足够的粮草?”
还好铁铉奉钦命已有所准备。
这日是五月初九,距白沟河开战才十五天,朝廷的大军已经被李景隆败得差不多精光了,朝廷拜这样的大将军,只能说是气数吧。
三日后,燕王大军已集结在济南城外。
城里山东参政铁铉及参将盛庸合流了,而李景隆又出了城南的城门,这回不是逃跑,而是被朝廷召回京师。
六十万大军,只花了八个月时间就输得精光,回到南京性命保不保得住,谁也说不准。
朱棣围住了济南城,心中舒坦了一些,他清楚地感觉到,战事从此要主客易势了。
从五月十五日起,不再是你朱允炆“伐燕”,而是我朱棣要直捣京师,夺你的皇位了。
朱棣对济南很熟悉,他从城西北用强弓射了一封信入城,直落在布政使司衙门外的广场上,信的内容是劝降和恫吓。
但城内毫无反应,并不理会。
他暗忖济南是有名的泉城,城中家家流水户户垂杨,绝不缺水,所以断它水源无益,不如用水淹它。
朱棣也熟知三国的一些说部轶事,想到关云长水淹七军擒了于禁的故事,便立即召集诸将商议。
众将均表赞成,决心掘堤引河水灌城。
这一招毒计果然有用,大水漫到城墙脚,铁铉和盛庸立刻派了游击千总,率了一千士兵出城投降,跪求燕王停止放水,饶全城百姓的性命,如蒙朱棣同意,次日即开城投降。
朱棣大喜,当即接受,次日策马入城受降。
岂料就在入门城之时,一道千斤闸的铁板由上落下,居然只打中了马头,而朱棣安然无伤,却是吓得魂飞魄散。
他抢了随从的马,飞奔回营,坐在帐中破口大骂铁铉和盛庸,以及两人的父母、祖父母、铁盛两家的先人神主牌。
朱棣攻打济南到六月,他的另一项秘密武器已经运到,便是二十尊大铁炮。
这些大炮是从燕京及大宁拖来,过去明军北伐打蒙古军时曾发挥过效用,朱棣便暗中遣人去连炮带火药炮弹都拉了过来。
朱棣对儿子朱高煦道:“这盛庸是个良将,铁铉是个好军师,朱允炆如果一开始便用这两人替代耿炳文和李景隆,咱们未必有胜算。
”朱高煦道:“父王不要长他人威风。
咱们这二十尊大炮轰将起来,定要轰垮济南城墙,咱们杀进城去,看看是谁厉害。
”朱棣对这大炮的威力知之甚详,他下令大炮集中火力瞄准城门四周连续轰击,不要变换目标,一直到把城墙定点轰垮为止。
次日大炮轰了一整天,城中百姓惊慌不安,要求开南门逃离济南,守城兵士也是又惊又吓,纷纷怯战,不敢守在城头上。
还好天黑之后炮火稍歇,城中军民松了一口气,却又担心不知明早天亮后,战事会变成什么样。
翌晨日头才升上来,朱棣便命二十门大炮继续轰击,而且要瞄准城墙上昨日轰得弹痕斑斑的老地方全力发炮。
朱棣坐在帐中盘算,再有一上午的轰击,午后城墙必有垮倒之处,便要张玉、朱能等大将准备攻城。
岂料帐外才闻得两声炮响便戛然而止。
朱棣正感奇怪,已有两个校卫面色异常地匆匆奔进帐来,其中一个跑得急了,被帐门口拉的粗绳绊得一个跄踉,差一点摔个狗吃屎。
朱能怒道:“什么事如此慌张?”
那两个校卫一脸惊吓和疑虑的表情,结结巴巴地道:“报告……报告王爷,城墙……城墙……大炮不能再轰了。
”朱能喝道:“什么不能再轰?卡膛了吗?那有二十尊大炮一齐卡膛的道理。
”那校卫道:“不是,不是……俺说不清楚,将军您自己看……”
朱棣感觉到一丝不寻常,他懒得再问那两个被吓得说不清楚话的校卫,大步走出大营,跨上马便往营地外飞奔而去,后面几个将军急忙跟上。
朱棣纵马出了营地,从高地上望下去,只见燕军兵马一层层围住济南城,但大炮全都停火。
再仔细一看,那已被轰了一整天的城门四周斑斑弹痕,城墙上砖石多有破损,城垣上却矗立了一排木牌,牌上写了一行大字,但距离远,看不清是什么字。
朱棣怒道:“什么东西!快传令下去,大炮给我轰。
”
那两个小校卫这时已镇定下来,忙答道:“王爷,轰不得啊……”朱棣知道定是那排木牌在作怪,扬鞭指着前方喝道:“那些牌上写的什么字?”两个校卫嗫嚅答道:“高皇帝神主牌。
”
朱棣登时傻住了,他万万没有想到,铁铉竟想出这个法子来破解己方的大炮攻势。
一则,他对父皇朱元璋有无比的崇敬;再则,此次发起所谓“靖难”之战的法理依据,乃是奉高皇帝太祖的“皇明祖训”,这时如果炮轰“高皇帝神主牌”,便成为欺君侮父的造反行为,出师“靖难”的谎言便破功了。
是以除了下令停止轰击,别无选择。
朱棣想了又想,只好挥动手中马鞭,下令道:“传令下去,立刻撤了大炮。
马步大军巨木云梯侍候,直攻城门。
”
城里见铁铉这一招逼停了攻城炮火,立刻士气大振,派出一批训练精良的弓箭手,在墙头箭垛和掩体中发箭。
一轮猛射下来,几乎是箭无虚发,城上士兵的欢呼声及暴吼声愈来愈响。
朱棣见状,悄悄对左右说:“传令今日收兵。
”
燕军虽然一时攻不下济南城,但朱棣心中并不焦急。
只因他在轻松取得德州时,得了李景隆数量相当庞大的一批辎重粮草,而济南被围已成孤城,城中军队估计也有十万以上,所存粮食能支撑得了多久?等到城里箭尽粮绝,铁铉和盛庸再神勇,也只有开城投降了。
是以为今战略,最重要便是在围城之余,密切注意济南城的南方和西方,严防粮草及援兵赶来济南。
但是朱棣能想到的事,他的敌人也想得到。
七月时,勇冠三军的平安整编了二十万部队,再次出兵。
这一次,平安是要截断燕军的粮道。
平安已从都督佥事升为都督,他在河间一带骚扰燕军,打了两个小胜仗后,控制了运粮的必经之径。
朱棣派兵去抵抗,平安又率军向北,朱棣的部队摸不清平安下一步要攻向何方。
朱棣闻报后,心头忽然出现了一个阴影。
他对张玉及朱能这两员大将道:“俺知道了,平安这小子下一步想回攻燕京。
”平安昔年曾与朱棣协同作战过,两人相互之间对对方的战法和想法都有一定的了解。
朱棣想到这里,再加上自五月围城以来,已经整整三个月仍然无功,己方的精锐先锋部队倒是折损了不少。
他审慎评估了形势,当天晚上忽然下令撤围,大军趁夜悄悄班师,要回燕京去了。
济南城墙上难得的一片宁静,攻城的厮杀之声突然歇下了,城墙的四角了望军士通报盛庸,燕军似有撤离的迹象。
盛庸快步冲进铁铉的公廨,大声叫道:“铁公,听说燕军要撤,咱们快去城头瞧瞧。
”铁铉正在检视两个重大计画,一个是万一敌方撤围时的杀敌计画,另一个则是万一城破时最终的拚杀计画。
他忽闻此言,有些不敢置信,立刻站起身来问道:“盛兄,你是说燕军撤围?”盛庸道:“据报如是,咱们快去确认。
”
两人上了城头,从黑暗中向城下眺望,果然看见燕军外围部队已经在撤离,大军偃旗息鼓,退得安静而井然有序。
铁铉道:“盛兄,你瞧朱棣会不会佯退,诱我军出城?”盛庸道:“此刻还看不真切。
他若是佯退诱敌,就只有外围部队会撤,靠近城围四周的精锐部队和攻城器具便不会真动。
咱们且再看一会。
”铁铉道:“盛兄,你先下城去集合部队,如果燕军撤离是真,咱们就要冲出去打他个落花流水。
”盛庸道:“好教铁公放心,俺的副将现下已在召集部队,随时可以出动。
”
两人在城墙上望了半个时辰,只见城下的攻城前锋部队也动了起来,士兵们开始收拾各种攻城器具。
铁铉望了盛庸一眼,道:“玩真的?”盛庸指着城墙正下方的左右两边,道:“铁公看到没有?两侧的燕军刀枪在手,还有弓箭手箭在弦上呢。
”铁铉道:“咱们的部队现在还不能出城。
”盛庸点头道:“不错,再等一会。
”
又过了半个时辰,城下的部队也开始撤离了,左右戒备的翼军也移动到断后的位置。
盛庸低声道:“差不多了。
燕军确实要撤,俺要出一口气了。
”说罢便下了城楼,城中主要道路上已鸦雀无声地排满了全副武装的部队,火烛全熄,黑压压的一片,但盛庸却能感觉出这一城的士兵,个个充满爆发力,蓄势待发。
他对三个副将道:“第一波二万人冲出后,立刻集合第二波待命。
咱们四人分领四波人马。
”三个副将齐声应诺。
盛庸一声:“传令点火!”只见点火的命令一路传下去,一条条火炬的长龙一路亮起来。
铁铉在城墙上往城内望去,那景象壮观之极,而他的内心也如那一条条的火龙熊熊地燃烧起来。
盛庸跨上了战马,从亲兵手上接过长枪,一口陕西官话传了出去:“弟兄们,叛军围着打咱们、干咱们,整整三个月。
今天晚上我要带你们出城去,该让你们出一口气了,你们是啥个说法?”众军士喝道:“杀敌!杀敌!杀敌!”
封闭了三个月的城门突然打开了,城墙上对准撤离中的燕军断后部队射出了最后一轮强弩。
漫天箭矢如下雨一般落向燕军之时,盛庸的部队如虎似狼地冲出城门,向撤退的燕军追杀过去。
盛庸按着铁铉定下的追击计画,四波人马逐一杀出,燕军的断后部队且战且走,愈战愈少,几乎全部遭到歼灭。
然而朱棣的燕军败而不乱,虽有折损却不溃散,终于缓缓退向外围安全之地,盛庸的大军趁势收复了德州。
济南三个月之围到此结束,时间是建文二年八月十八。
燕军撤围济南,班师回北平去,其实军事上并无极大损失,但是消息传到南京,那分自开战以来就浓浓笼罩着京师的凝重气氛,终于得到一丝纾解。
九月初十,朱允炆将铁铉从山东参政升为布政使,并特命参赞军务,旋即正式任命他为兵部尚书。
盛庸力守济南有功,便封了“历城侯”,替代被撤换的李景隆为“平燕将军”。
盛庸率兵驻守德州,平安守定州,与沧州互为犄角。
南京一时沉浸在庆功的气氛中。
“郑家好酒”也有人在庆祝,郑洽约了章逸、于安江、沙九龄聚餐,邀请了一位特别宾客,便是新科进士胡濙。
胡濙终于以二甲三十四名考中建文二年的进士,得郑洽引见认识了朝中重臣,又得梅殷驸马爷推荐,日前实授了兵部给事中,是一个有实际影响力的七品官。
席间谈到李景隆,这位遭撤职召回京师的伐燕大将军,将朝廷六十万兵马丢得一干二净,当时力荐李景隆的黄子澄,以及右都御史练子宁、御史叶希贤等都上书皇帝,要求立斩李景隆。
朝中大臣也没有一个敢出头为李景隆讲话,甚至有不少官员在廷上挥拳相向,以泄愤怒。
郑洽道:“今日在孝孺大学士怒骂‘坏陛下事者,此贼也’之后,我真担心大伙儿冲上前去对李景隆施以老拳,那可就难看了。
”章逸道:“听说当时力荐他的黄子澄也上书要求斩李景隆,以息天下怒?”郑洽道:“不错,子澄每一提及荐李之事,便悔恨交加。
此次上书请斩李景隆,可谓伤心已极矣。
”
胡濙道:“其实太常寺卿大可不必如此伤心。
李景隆名将之后,自幼熟读兵书,各种条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