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天晓得(5/5)
杆,指点崖外景物,和杨展絮语。
忽地向他笑道:“今天我塔儿冈,变成空城计了。
”杨展不解,她说:“金眼雕飞槊张等,都被我分头派出去了。
连我义父也亲自出了马,我身边只有飞虹紫电两人,岂不变成一座空城!他们这次分头出发,至少三四天,才能回来,恰好他们回来时,你也动身了,天赐给我,叫你在这儿陪我几天,这几天,是我……”她说到这儿,没说下去,却叹了口气,两眼不断向他盯着,杨展心里也跳了起来,忙问:“怎的连涵虚道长都远出了么?”她缓缓说道:“这几天也是我塔儿冈,一鸣惊人,替我先父扬眉吐气的日子。
也许你在四川途中,便能听到我们塔儿冈办的什么事,我毛红萼自问不是普通女子,而且有胆能够办普通男子所不敢办的事。
但是有一样东西,普通女子或者得来不难,我却偏偏缺少这东西。
”杨展听得一愣,贸然说道:“既然普通女子都能得到,在你手上,更不为难了!”她冷笑道:“这件东西确是俯拾即是,原不为难,不过因为我不是普通女子,我所要的也不是普通东西,这就难了——喂!你知道我要的什么呀?”杨展有点觉察了,哪敢答话。
自己心里勃腾勃腾在那儿跳,好像听到跳的声音似的。
心里一面跳,一面又琢磨着,这儿派人去接刘道贞三人,来回往返,途中毫无耽搁。
最快也得两天。
在这两天内,叫我……怎么办?……怎么办?……她不是说过当作梦境么?对!这两天当作做梦吧!齐寡妇瞧他半晌没开声,怔怔地在那儿出神,鼻子里哼了一声,冷冷地说:“我知道你明白我的话,但是你想的,未必想得到我说的用意——你不必为难,对你说,毛红萼不是普通女子,一般普通女子想得的,是有形的东西,我想得到的,是无形的东西。
说也可怜,我想得到的这件无形的东西,并不是整个的,但是我能得到一小半,便心满意足了——喂!我这样一说,你便明白,和你想的有点不同吧?”说罢,头也不回地一个人走了。
这两天内,这位杨大相公,究竟怎么过去的呢?是不是像他自己所说,当作做梦一般过去的呢?还是清醒白醒地过去的呢?这成了上海人的口头语:“大舞台对过——天晓得。
”不过从齐寡妇所说,可以证明她要的不是有形的,是无形的东西,这无形的东西,大约便是她自己说过的“朝闻爱,夕死可矣”的“爱”字。
但是世上最难捉摸,最难保险的,便是这个“爱”字。
而且这个爱的东西,看着好像无形,但是爱的表现,未必是真个无形,不在于有形无形,这要瞧杨大相公有没有给她这个东西?或者用什么方法给她?这都是“天晓得”的事,便是忠心护主,有意监视的仇儿,也瞧得五花八门,摸不清怎么一回事,所以这档事,依然是个千古疑案。
两天光阴,一晃即过,第三天上,困守虎牢关的刘道贞、三姑娘、曹勋三人,居然脱离险境,渡回了北岸。
他们不必再进塔儿冈,因为这次结伴同行的路线,是照齐寡妇指定,沿着北岸,进垣曲,向中条山这条道上走的,不必老远的返回来。
渡过北岸以后,叫他们在北岸指定处所等着,杨展骑着追风乌云骢,仇儿也骑着塔儿冈的快马,另外还带着三匹,是替刘道贞等三人预备的,这都是齐寡妇爱屋及乌的赠品。
赶到指定处所,大家相会,大家经过这场奇而不奇,险而不险的曲折风波,真像做梦一般。
于是重行结伴,向垣曲进发。
路程迢迢,沿途烽烟在目,难民成群,进了垣曲,走的又是中条山的崎岖山道,而且匪寇出没,到处横行,能否一路无事,安抵故乡,实在没有把握。
在这时候,杨展一行归客,只好走一程算一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