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振东问都不问，一把揪住小雪衣领拎到半空：

    “谁让你欺负小宝的？”

    小雪像破布袋子般摇晃，小声说“是他自己摔倒的……”

    周振东扬手要打，“你还会撒谎了！”

    我红着眼反问，“小雪什么时候撒过谎？”

    周振东大口吐气，平复呼吸后冷脸说，

    “我就不该心软，一回家闹得鸡飞狗跳……现在就带她走！惠蓉打听到明早纪声办要来！”

    他烦躁地扫了眼小雪脏兮兮的小脸，

    “你要不放心，就去牛棚陪她。”

    我愣住了，指着窗外的大雪不死心地问，

    “现在？”

    小雪哭了出来，跪在地上磕头道歉，“妈妈我错了，我不该回来，你别管我了。”

    周振东却没有心软，一把将我们推进了寒风中。

    小雪的脚上一只鞋都没有。

    木门“砰”地关上时，林惠蓉无声地向我扬起一个胜利的笑容。

    我心如刀绞。

    就算早知道周振东的心在大嫂身上，可还忍不住对他和小雪的骨肉亲情留有一丝期待。

    就在刚刚，最后一丝期待也熄灭了。

    上辈子的记忆里，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。

    我抱着小雪往妇幼保健院走去。

    “小雪，以后妈妈和你两个人把日子过好，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小雪点头，“嗯，我们不要叔叔了。”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，村里铁锹翻飞，被查出来超声的几户土坯墙轰然倒塌。

    周娟害怕地捂紧耳朵，“妈，那个小杂σσψ种不会来捣乱吧？”

    第5章

    林惠蓉微微一笑。

    “放心吧，你小婶那么爱小叔，绝舍不得振东丢了工作。”

    “况且，当初保健院开的出生登记，我已经撕掉了……”

    一片哭闹声中，纪声办吴主任拍响了门。

    “林同志在家吗？我们是来送锦旗和奖金的，九百块！”

    “您操持弟弟一家，又帮扶同乡，觉悟高，积极响应生育号召，是咱们村的表率！”

    林惠蓉抿唇一笑，脸上浮起恰到好处的惶恐。

    “哎哟吴主任，这都是我该做的。振东和弟妹不易，我这当嫂子的，自然也要替他们多操持些。”

    周娟踮脚将锦旗展开，露出“模范家庭”四个烫金大字。

    周小宝趁机掏出兜里的铁皮青蛙，按得“咯哒咯哒”响。

    “我大伯母对我可好了！全村就我有！”

    院外围观的村民啧啧称羡，周振东却频频望向篱笆外。

    “妈！那么多钱！给我买花裙子！”周娟兴奋地叫。

    林惠蓉慌忙捂住她的嘴，指尖却贪婪地摩挲着百元大钞。

    “小孩子不懂事，这钱该捐给公社买化肥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，我拉着小雪走来。

    周围村民声声奚落。

    “叶秀兰怕是疯了，自己家不管不顾，整日跟个叫花子混在一处。他们家多亏有惠蓉了！”

    周振东红着脸跑过来，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。

    “你们怎么来了？快走！”

    大嫂神色未变，柔声笑道：“吴主任，我们家弟妹也心善，对孤儿可好了。”

    在吴主任连连称赞中，我扬声说道：

    “吴主任，您误会了。周小宝不是我的孩子，周小雪才是。”

    围观众人倒抽一口冷气，开始窃窃私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