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(3/3)
气沛然,不必再有长进。
鲁迅激愤地说,这种病菌,似乎已经侵入血管,流布全身,其势力不在亡国病菌之下。
我愿意把事情说得平和一点。
起点名字本也无妨,便于人们寻访和辨认,但一切都调理得那么文雅,苍劲的自然界也就被抽干了生命。
自然的最美处,正在于人的思维和文字难于框范的部分。
让它们留住一点虎虎生气,交给人们一点生涩和敬畏,远比抱着一部《康熙字典》把它们一一收纳,有意思得多。
早就这么想着,突然看到千里沃野间愣头愣脑冒出一座狼山,不禁精神一振。
这个名字,野拙而狞厉,像故意要与江淮文明开一个玩笑。
起这个名的由头,有人说是因为山形像狼,有人说是因为很早以前这里曾有白狼出没。
不管什么原因吧,我只知道,就在很早以前,人们已受不住这个名字。
宋代淳化年间,当地官僚终于把它改成“琅山”。
幸亏后来又被改了回来,如果仍叫琅山,那多没劲。
狼山蹲在长江边上。
长江走了那么远的路,到这里快走完了,即将入海。
江面在这里变得非常宽阔,渺渺茫茫看不到对岸。
长江一路上曾穿过多少崇山峻岭,在这里划一个小小的句点。
狼山对于长江,是欢送,是告别,它要归结一下万里长江的不羁野性,因而把自己的名字也喊得粗鲁非凡。
狼山才100多米高,实在是山中小弟,但人们一旦登上山顶,看到南边脚下是浩荡江流,北边眼底是无垠平川,东边远处是迷朦的大海,立即会觉得自己是在俯视着大半个世界。
狼山没有云遮雾障的仙气,没有松石笔立的风骨,只有开阔和实在。
造物主在这里不再布置奇巧的花样,让你明明净净地鸟瞰一下现实世界的寻常模样。
我想,长江的流程也像人的一生,在起始阶段总是充满着奇瑰和险峻,到了即将了结一生的晚年,怎么也得走向平缓和实在。
游玩狼山不消很多时间,我倒是在山脚下盘桓长久。
那里有一些文人的遗迹,使小小的狼山加重了分量,使万里长江在入海前再发一声浩叹。
狼山东麓有“初唐四杰”之一的骆宾王墓。
恕我孤陋寡闻,我原先并不知道他的墓在这里。
那天,随着稀疏的几个游人,信步漫走,突然看到一座冷僻的坟去,墓碑上赫然刻着五字:“唐骆宾王墓”。
历史名人的墓见过不少,但一见他的墓,我不由大吃一惊。
略知唐代文事的人都能理解我的吃惊。
骆宾王的归宿,历来是一个玄秘的谜。
武则天统治时期,这位据说早在幼年就能赋诗的文学天才投笔从戎,帮助徐敬业起兵讨伐武则天。
他写过一篇著名的《讨武曌檄》,雄文劲采,痛快淋漓。
连武则天读了,也惊叹不已。
徐敬业终于失败,骆宾王便不知去向。
有人说他已经被杀,有人说他出家做了和尚,都没有确实凭据。
他像一颗瞬息即逝的彗星,引得人们长久地关注着他的去路。
怎么,猜测了1000多年,他竟躲在这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