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(2/3)
至兰台寺大夫,本贯姑苏人氏,今钦点出为巡盐御史,到任方一月有余。
原来这林如海之祖,曾袭过列侯,今到如海,业经五世。
起初时,只封袭三世,因当今隆恩盛德,远迈前代,额外加恩,至如海之父,又袭了一代;至如海,便从科第出身。
虽系钟鼎之家,却亦是书香之族。
只可惜这林家支庶不盛,子孙有限;虽有几门,却与如海俱是堂族而已,没甚亲支嫡派的。
今如海年已四十,只有一个三岁之子,偏又于去岁死了。
虽有几房姬妾,奈他命中无子,亦无可如何之事。
今只有嫡妻贾氏,生得一女,乳名黛玉,年方五岁。
夫妻无子,故爱如珍宝;且又见她聪明清秀,便也欲使她读书识得几个字,不过假充养子之意,聊解膝下荒凉之叹。
雨村正值偶感风寒,病在旅店,将一月光景方渐愈。
一因身体劳倦,二因盘费不继,也正欲寻个合式之处,暂且歇下。
幸有两个旧友,亦在此境居住,因闻得鹾政欲聘一西宾,雨村便相托友力,谋了进去,且作安身之计。
妙在只一个女学生,并两个伴读丫鬟,这女学生年又小,身体又极怯弱,功课不限多寡,故十分省力。
堪堪又是一载的光阴,谁知女学生之母贾氏夫人一疾而终。
女学生侍汤奉药,守丧尽哀,遂又将辞馆别图。
林如海意欲令女守制读书,故又将他留下。
近因女学生哀痛过伤,本自怯弱多病的,触犯旧症,遂连日不曾上学。
雨村闲居无聊,每当风日晴和,饭后便出来闲步。
这日,偶至郭外,意欲赏鉴那村野风光。
忽信步至一山环水旋、茂林深竹之处,隐隐的有座庙宇,门巷倾颓,墙垣朽败。
门前有额,题着“智通寺”三字,门旁又有一副旧破的对联,曰:
身后有余忘缩手,眼前无路想回头。
雨村看了,因想到:“这两句话,文虽浅近,其意则深。
我也曾游过些名山大剎,倒不曾见过这话头;其中想必有个翻过筋斗来的也未可知,何不进去试试。
”想着,走入看时,只有一个龙钟老僧在那里煮粥。
雨村见了,便不在意。
及至问他两句话,那老僧既聋且昏,齿落舌钝,所答非所问。
雨村不耐烦,便仍出来,意欲到那村肆中沽饮三杯,以助野趣,于是款步行来。
刚入肆门,只见座上吃酒之客有一人起身大笑,接了出来,口内说:“奇遇,奇遇!”雨村忙看时,此人是都中在古董行中贸易的号冷子兴者,旧日在都相识。
雨村最赞这冷子兴是个有作为大本领的人,这子兴又借雨村斯文之名,故二人说话投机,最相契合。
雨村忙笑问:“老兄何日到此?弟竟不知。
今日偶遇,真奇缘也!”子兴道:“去年岁底到家,今因还要入都,从此顺路找个敝友说一句话,承他之情,留我多住两日。
我也无甚紧事,且盘桓两日,待月半时也就起身了。
今日敝友有事,我因闲步至此,且歇歇脚,不期这样巧遇!”一面说,一面让雨村同席坐了,另整上酒肴来。
二人闲谈漫饮,叙些别后之事。
雨村因问:“近日都中可有新闻没有?”子兴道:“倒没有什么新闻,倒是老先生你贵同宗家出了一件小小的异事。
”雨村笑道:“弟族中无人在都,何谈及此?”子兴笑道:“你们同姓,岂非同宗一族?”雨村问是谁家。
子兴道:“荣国府贾府中,可也玷辱了先生的门楣了?”雨村笑道:“原来是他家。
若论起来,寒族人丁却不少,自东汉贾复以来,支派繁盛,各省皆有,谁逐细考查!若论荣国一支,却是同谱。
但他那等荣耀,我们不便去攀扯,至今故越发生疏难认了。
”
子兴叹道:“老先生休如此说!如今的这宁、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