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(1/2)
满庭粉墙朱瓦,薄云缠绕阳光,结霜湖面残留几片落花,偶尔传来积雪压断树枝的声音。
晏怜绪霍然盯着那个下人,心跳愈来愈快,终于哑声道:「是曲家的人吗?」
下人犹豫片刻,还是微微点头。
晏怜绪甚至来不及回到客房取另一件披风,立即匆匆地赶到大厅里。
甫一进门,晏怜绪便不慎被门槛摔倒,重重地跌跪在地上,但他马上挣扎着站起来,一拐一拐地跑进大厅,哪里还有面对曲清淮时的运筹帷幄。
晏怜绪不知道他还在期待什么,他是不应该再期待什么了,然而在他只看到曲家的僕役和夕雾的瞬间,心里难免闪过一丝失望。
夕雾没有穿着曲家婢女的衣服,只穿着简单的青布棉裙,她提着小小的包袱,向晏怜绪敛衽道:「晏公子万福。
」
僕役也向晏怜绪行了礼,神态远远不如夕雾自然。
晏怜绪低头挽着衣领下的秋香色缎带,嘴唇颤动着。
过了半晌,他依然没有抬头,只是凄然问道:「爷……还好吗?」
光是这个称呼已经勾起晏怜绪的无数回忆,他把头垂得几乎碰到胸口,抿着唇角,紧握拳头,拙劣地隐藏泪光闪烁。
他再次被逼明白,曾经的衣鬓厮磨,芙蓉帐暖已经是不该追忆的过去了。
僕役恭顺地回答道:「爷着了凉,小的出门之前刚刚侍候爷休息了。
」
「你快点回去吧,要不然爷又得硬撑着起来工作了。
他就是这脾气,就算病倒了也要继续……」晏怜绪说到一半便合上嘴,脸色极为惨白。
僕役嘆了口气,他指着一旁的木箱道:「这是爷要小的带给晏公子的。
晏公子离开得匆忙,许多东西也没有拿走。
」
晏怜绪这才发现僕役旁边站着一个高及腰际的木箱。
他秀眉轻蹙地看着僕役,僕役只摇头道:「东西是爷收拾的,小的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。
」
闻言,晏怜绪的胸口不断起伏,一股酸意涌到鼻头。
他生怕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,只好反覆呼吸好几遍,强行冷静下来,这才缓慢地点头道:「好的,你替我谢过曲……曲爷吧。
」
夕雾走前几步,神色苦涩地道:「奴婢侍候不力,爷把奴婢赶出来了,他说要是奴婢三天之内找不到一户人家收留奴婢,他就要把奴婢发卖给人牙子。
请晏公子收留奴婢,让奴婢继继续为晏公子洒扫薪水。
」
晏怜绪一怔,想起夕雾当天没有阻止他跑到楼宅里,但他没料到曲雪珑竟然狠心赶走承奉多年的夕雾。
他虽然对夕雾有所怨怼,但心念转动,还是道:「妳……妳先留下来吧。
」
僕役向晏怜绪行了礼,准备转身离开时,晏怜绪突然唤住了他。
绣槛外梅峭霜露零,薄雾渐稀,琼瑶堆满径。
锦帘未卷,风裊籇烟,晏怜绪怅然若失地站在大厅里,他早已粉泪不成珠,哽咽着道:「曲爷……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?」」?
夕雾扶着晏怜绪,安抚地拍着他的背部。
僕役沉默了一阵子,终究向晏怜绪摇头道:「爷只是吩咐我把箱子交给晏公子,没有留下任何话。
」
晏怜绪哭得几乎晕厥过去。
夕雾一直照顾着他,把他带回客房里,又指挥楼家的下人把木箱送到客房,再打发他们离开,只留下她一人侍候。
烟笼晓日,露痕轻缀寒梅,数只老鹰划过霜色天际,不经意遗落几片羽毛,被冬风吹得身不由己地飘扬。
博山紫素全如玉琢,烟缕不愁凄断,彷彿云飞仙掌,客房的墙壁以捣碎的花椒混合着青泥涂抹表面,再挂上数块波斯羊毛壁毯,本该足以保暖,却挡不住晏怜绪心里的森森寒意。
虽然身处陌生地方,但夕雾已经自觉地掀开紫玉博山香炉的镂空炉盖,以香铲把里面的灰烬盛出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