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(1/2)
“不是很清醒,但我连续数年都梦到那一夜。
那天夜里,德国人前来抓住了父亲和母亲。
我始终还梦到那沉重的皮靴。
然后,我连续数年在睡熟中喊叫,孩提时。
”
后来她连续数年在睡熟后喊叫……
“也许这就是那引起色素变化、那位算命女人讲到的惊吓。
”
“是的,有可能。
这我还从没想到过,奇怪。
”
“请您注意,一旦你有一天快活了,这块白斑就会消失。
”
“我很快活啊!”
“不,”我说,“这我不相信。
您不快活。
”
“我就是快活!”
“不是。
”
她喝光了她的杯子。
“请您再给我倒上。
您也倒上吧。
咱们反正得至少等到十一点。
”
“您不快活。
”我说,斟满酒杯,“您装成这样,但是您不快活。
”昂热拉注视我良久。
“您说得对。
”她惊奇地说,“您是对我讲这种话的第一个人。
对,是的……我让您感到像是喝醉了吗?”
“十分清醒。
”
“对,我也是这种感觉。
当时,当时我喝醉了,是的。
上帝啊,我当时醉了……”
“什么时候?”
“当我得知……当他对我说……”她又注视着我。
“对于我,您是个陌生人,罗伯特。
我不知道,我为什么要对您讲这件除了我只有一位牧师知道的、我从没讲过的事。
”
“您若不想讲,就别讲。
”
“可我想讲!这不是很奇怪吗?对,我要讲给您听。
为什么偏偏对您讲,这我不知道。
但您应该听听今天,您今天下午妒忌劳伦特了。
”
“妒忌谁?”
“劳伦特·维阿拉,那个海军军官。
”
“噢,他呀。
对,是这么回事。
”我说。
“可您没理由妒忌。
我爱的不是他。
另一个男人,对,我爱过他。
这现在已经过去三年了……”她的声音越来越缥缈,“我以前从没像爱他那样爱过任何人……我完全忘记了自我。
当一个人真正地爱上时,他就不会再想到自己了,而只是想对方,对不对?”
我沉默,秋千轻晃。
我吸烟,慢慢地啜饮,凝视着昂热拉美丽的脸庞。
“我的生命就只是为了这个男人……他住在这里,在这座房子里……我们准备结婚。
他常外出,可当他来到戛纳时,他一直在这儿,在我身边。
我为婚礼准备一切,您理解吗?我们想偷偷结婚,然后再公布。
但是在这种情况下,一个女人还是有很多事要准备的,对不对?”
“对,肯定是的。
”我说。
她已经根本不在听我讲了。
“后来到了那个晚上。
那……”她顿住了,随之是一阵长长的静寂,“那天他对我说,他不能娶我。
我非常难过,但他已婚,有两个孩子。
他住在亚眠。
我从没怀疑过他。
我以为是听错了。
但我听到的是事实……这……这对于我是残酷的瞬间,您知道……我把他赶了出去。
他急急忙忙收拾起他的东西滚了。
而刚刚还在哭的我停止了哭泣,喝起酒来。
威士忌。
那时候我喝威士忌。
纯的,带冰块。
很多、很多的威士尼。
是的,当时,在那天夜里,那次我真的醉了。
我不停地喝。
我……”
八
28
一直喝下去。
四台电视机开着,画室的那台也开着。
在争吵之前,在昂热拉了解了那个她爱着的男人的真相之前,她曾在房子里来回走动。
现在,她在醉醺醺的状态下忘了其它的电视机。
她蹲在沙发上,面前放着酒瓶、冰块和杯子。
这时没有一滴眼泪,还没有。
这时,光是她的头脑里有着巨大的嗡嗡声,天旋地转。
她一个劲地想:徒劳。
受骗了,上当了。
我的爱情完了。
我孤独,非常孤独。
再也没有人了,不,没有人了。
她突然缩成一团。
有人在吼叫。
过了一会儿,她才理解,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电影。
这一切发生在六月十日,在一九四四年的六月十日这一天,一支武装的纳粹因为马基抵抗组织谋杀了一位德国将军而大肆报复,把法国南部的一个小镇奥拉多芬尔格兰夷为灰烬,几乎所有的居民都被屠杀了。
男人们被枪杀了。
妇女和孩子们先是被赶进了一座教堂。
有些人以为会获救,但那些纳粹分子点燃了教堂,妇女和孩子们也被活活地烧死了。
这座村庄的废墟至今还在,人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