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易恒看着他决绝的背影，一层薄泪飞快浮上眼眶。

    他又何尝不是？

    如果可以，他也想把他的心剖开来看看，里头可还有半点他的位置。

    攥拳的手松开，顾非廷踏出门的那一刻，陆易恒忽然开了口。

    “等等……“

    他声音太轻。

    顾非廷猛然回头，眼底攒满了不耐和嫌恶。

    “你非得要他也死在这，你才能甘心是不是？“

    在他眼里，他好像成了专门要人命的恶鬼。

    陆易恒有瞬间痛得想哭。

    盯着他那双无情的眼，眼泪又一滴都落不下来。

    好久，他自嘲地轻声一笑。

    “做顾家的顾太太累，做你顾非廷的Omega也累，顾非廷，放过我吧，看在我们曾经相爱过的份上，我们离婚，放过彼此，好不好？“

    顾非廷眼底火气一滞。

    陆易恒又往前走了一步。

    “我是真的，不想当你的妻子，不想再当顾家的顾太太了。“

    顾非廷头一次在他眼里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空洞。

    印象里，陆易恒的眼睛是亮的。

    看他的时候，里头总带着数不尽的爱意温柔。

    如今，他却漠然得像在看陌生人，荒谬的话脱口而出，眼里居然是诚挚。

    就好像，真的想离开他一般。

    该说他演技太好吗？

    顾非廷眼底情绪飞快翻滚，通红的眼眶分不清是怒意还是其他，出口的声音却冰冷。

    “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太多，没事找事，既然你这么不想当顾太太，那从今天起你搬出VIP层，往后在医院吃穿用度都按最底层的佣人标准分配，至于离婚，你想都别想，你和我结婚，这辈子就只能是我顾家的人！“

    说完，他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速度之快，半点不敢停步。

    第11章

    他怕他再看他那双让人窒息的眼，会控制不住失控。

    他一走，旁边顾氏的佣人都变了脸。

    陆易恒却像是没看见，也丝毫不在意。

    当天晚上，陆易恒就强行从顶层的病房搬到了佣人房。

    顾氏医院佣人房，在离顶层最远的地下室里，昏暗潮湿，地上一片灰尘。

    狭小逼仄的房间外，凉风吹过，吹得陆易恒心头也彻底凉了。

    行李扔在地上，药物也散落在地上。

    他捂着绞痛的心口倒在床边，强忍了一天的痛意，在夜里彻底爆发。

    陆易恒抓着床板一夜，十指血淋淋，生挨到天亮，而在顶层的楚梓默也闹腾了一整晚。

    昏暗不见光的地下室中，陆易恒还能听见隔壁佣人羡慕的声音。

    无非是说楚梓默福气好，就算没了孩子，有了顾非廷的宠爱，他的后半辈子也不会难过。

    陆易恒听着，扣进床缝的指尖顶到了头，喉咙里的血腥再次涌上，吐得天昏地暗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，他才恢复一点力气，从地上捡起药，放进嘴里，艰难地咽下去。

    看着地上斑斑血迹，他颤着手抚上肚子。

    这孩子，他注定是留不得，也留不住。

    许是隔壁佣人怕他死在这，才去楼上请来家庭医生。

    这一次，陆易恒开口让他帮忙预约堕胎手术。

    离开时，大抵是觉得这面见一次少一次，家庭医生还是多说了几句。

    “没了这孩子也好，您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，打了这孩子好好养着，也许，还能再看看来年春天庄园里的花。“

    陆易恒却只是笑着不语。

    冬天，太难熬了。

    他翻开行李箱，把里面和顾非廷有关的过往都翻了出来。

    胸腔里的血再次涌到嘴边的时候，他才把曾经顾非廷为他求的平安符丢进垃圾桶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