麻木地重复着扔东西的动作。

    直到把和顾非廷的所有过往全部扔进垃圾桶里，时间也到了。

    手术室外，陆易恒接过妊娠终止手术单，心里痛得发涩。

    “宝宝，别怪爸爸狠心，只是爸爸也撑不住多久了，无法保护你，实在不该让你来这人世间受苦。“

    “若有来世，记得找个好人家。“

    他颤着手在签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，眼泪悬在眼眶，终是掉下。

    寂静的走廊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“你在干什么！“

    陆易恒抬头，就见顾非廷沉着脸快步走近，周身凝着一层冰冷的寒意。

    陆易恒唇角轻抿：“签字手术。“

    “你疯了吗？！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！“

    顾非廷一把夺过手术单，狠狠撕碎。

    纸片纷纷扬扬，他的眼神却麻木而空洞。

    顾非廷恨恨凝着他：“陆易恒！你有气冲着我来，孩子又有什么错？！“

    “虎毒还不食子，你这么恶毒，要亲手杀了他！“

    心头涌上一阵疲惫，像是被风吹散的沙，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。

    他落下眼，连话语都轻得像纸。

    “孩子没错，我又做错了什么？让顾先生折磨我这么多日……“

    他看着他身上那陌生的衣裳，忽然他有些记不起他原先的模样。

    只依稀想得起，婚礼前，他穿上他亲手为他搭配婚服，他幸福满足的样子。

    他说，要他成为他一辈子的妻子，要他为他搭配一辈子的衣服。

    而今，新衣已然替代了当初的旧装。

    第12章

    顾非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瞬间明白了什么，眼底闪过一丝慌乱。

    “你别多想，先前那套西装弄脏了，路上随便让人买了一套而已。“

    这么一句漏洞百出的话，他也只是静静听着。

    不问，不怨。

    好似风一来，他便会从他身边悄然消散，不留痕迹。

    顾非廷心头倏然一紧，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攫住，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蔓延开来。

    路上积攒的怨怒，骤然溃散，化作惶恐，直侵心底。

    他竟有一瞬觉得，自己要永远失去他。

    可他就在他身边，他是他配偶，有着他们的孩子，离开他，他能去哪？

    顾非廷望着那双了无生气的眼，最终还是放软了语气。

    “易恒，只要你不再闹，安心生下孩子，你要什么我都给你，一切都还跟以前一样。“

    他空洞安静的眼里，因为他都这句话，染上了一丝情绪。

    “离婚，也行吗？“

    他想回家，他不愿再以他的配偶之名活着，也不想走时再背负任何与他相关的身份。

    从前他唯恐他们之间都羁绊不深，现今他只求二人从此形同陌路，再无瓜葛。

    原本已淡去的怨气，骤然在心底翻涌，如同一团烈火烧灼着顾非廷的理智。

    “我还当你这些天在这有所悔改，没想到你还要继续在这作，好，那就让你作个够。“

    “从今天开始你就滚回庄园，待在卧室反省，直到孩子出生。“

    “你要是还敢动孩子的念头一下，那我必定在商场上好好‘关照’下陆家。“

    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在此刻凝固，只剩下那道冷漠的威胁在空气中回荡。

    他居然为了能让楚梓默有个孩子，连陆氏都搬出来。

    刺骨的冷意让人连呼吸都变得艰涩。

    陆易恒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，忽地咳嗽起来，似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。

    病了这么些年，他也知道，现在就算最好的医生过来，也无力回天了。

    悬在喉咙里的鲜血终于忍不住地咳了出来，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片殷红的血色。

    陆易恒轻轻抚着肚子，连说话都虚弱：

    “你是心疼妈妈一个人走，没人作伴，想陪着一起，对不对？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