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(1/3)
看护听到动静,过来替她掖好被角,轻声问:“尹小姐,你还记得我吗?”她迷迷糊糊,根本看不清楚那张面庞,只听到看护的声音忽远忽近:“尹小姐,我是拾翠,严拾翠,还记得我吗?”
拾翠……严拾翠是谁……她昏昏沉沉地再次睡去。
医生与看护偶然来看她,屋子里永远暗沉沉的,太阳从西边的窗子里照进来,才让人知道一天已经过去。
她清醒过几次,医生的目光说明了一切。
那样惨痛的失去之后,这一生再也不会与他有着纠葛了,从她体内剥离的,不仅仅是一个生命,而是与他全部的过往,她再也没有力气支持下去。
最最撕心裂肺的那一刹那,她的眼泪哗哗地涌出来,呜咽着:“妈妈……”只是在枕上辗转反侧:“妈妈……妈妈……”
如果没有你(24)
在软榻上打盹的英国看护听到动静,惊醒过来,替她量了量体温,又替她掖好被角,正走过去拿血压计,忽然踩到地毯里小小的硬物,移开脚一看,原来是块金表。
看护弯腰拾了起来,表盖上本有极细碎的钻石,流光溢彩,那英国看护不由“呵”了一声,说:“真漂亮。
啊,是PatekPhilippe呢。
”
那些往事,如同一列火车,轰轰烈烈地向着她冲过来。
火车上他唇际的烟草芳香……大雨滂沱的站台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开……乾山上的冷风落日……衣襟上的茉莉花……大片大片的红叶从头顶落下,他说:“我要背着你一辈子……”
终于是完了,她与他的一辈子。
命运这样干脆,以如此痛苦的方式来斩断她的迟疑,她曾经有过一丝动摇想留下这个孩子。
并不是因为还恋着他,而是总归是依附于自己的一个生命,所以她迟疑了。
哪知到了最后,还是这样的结果。
恨到了尽头,再没有力气恨了。
英国看护说:“不晓得是谁落在这里的,这样名贵的怀表。
”
她出走之前,曾将这块怀表放在他的枕下。
就这么几日的功夫,世事已经渺远得一如前世。
金表躺在英国看护白皙柔软的掌心里,熠熠如新。
她昨晚整夜一直在毫无知觉的昏睡中,看护问:“小姐,这是你的吗?”
她精疲力竭地闭上双眼:“不是。
”
她几乎已经没有力气再活下去。
任凭看护与医生走来走去,屋子里沉寂得没有任何分别。
太阳每天早晨会照在她床头,冬天的阳光,淡得若有若无,到了下午,渐渐移向西窗。
一天接着一天,她渐渐地复元,每天清醒的时间逐渐增多,而她茫然活着,柔软得像茧中的蛹,无声无息地感知时光荏苒。
而光阴如同流水,从指缝间无声淌去,惟有她躺在那里,静静注视日光的潜移。
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,她以为是来打针的看护,直到听到陌生的声音:“尹小姐?”
她睁开眼睛,她曾经见过报纸上刊登的大幅订婚照片,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女子,端庄秀丽的面孔,有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。
身后的使女端过椅子,她缓缓落座,目光仍旧凝望在静琬脸上:“很抱歉前来打扰尹小姐,很早就想和尹小姐好好谈谈,可惜一直没有机会。
”
静琬问:“慕容沣近几日都不在?”
程谨之微一颔首:“他去阡廊了。
三四天之内回不来。
关于未来的打算,尹小姐想必早就已经拿定了主意,我十分乐意助尹小姐一臂之力。
”
静琬道:“不论你是想叫我消失,还是想放我一条生路,你亲自前来已属不智。
慕容沣若知你来过,头一个就会疑心你。
”
程谨之微笑道:“即使我不来,他头一个疑心的依然是我,我何必怕担那个虚名。
”说完将脸微微一扬,她身后的使女默不做声上前一步,将手袋里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:“通行派司、护照、签证、船票……”程谨之的声音略带南方口音,格外温婉动人:“我听说当时沛林给你三十万,所以我依旧给你预备了三十万。
”
静琬问:“什么时候可以走?”
程谨之道:“明天会有人来接你。
我的四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