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(1/2)
她突然用刀尖挑起束胸布带,“宫里养出的毛病,该拿烙铁生生烫平才是。
”
白芷的银针抵住她腕间动脉:“辛姑娘的喉结膏,倒是被雨水冲淡了三分。
”针尖沿着假喉结边缘游走,“要我帮你补匀么?”
油灯突然爆响,辛夷擒住她手腕按在妆奁上,胭脂盒翻倒染红半幅《锁麟囊》戏本。
白芷嗅到她衣襟里混着血腥的沉檀香,忽然想起佛堂大火那夜,这人也是这般压着她撕开染血的束胸。
幕布外传来异响,辛夷的匕首已钉在梁上。
班主捂着血流如注的耳朵跌进来,手中赫然攥着白芷白日里故意遗落的宫绦:“果真是宫里逃出来的......”
他剩下的半截话被辛夷的鞋底碾碎,白芷却盯着他腰间晃动的令牌那上面铸着断月楼独有的残月纹。
暴雨冲刷着戏台血迹时,白芷在箱笼里发现半幅残破的《霓裳羽衣舞》皮影。
辛夷拎着染血的刀掀帘进来,刀尖正挑着班主的眼珠:“这老货的密信上写着,萧珩的追兵明日就到。
”
白芷忽然扯开辛夷的束发带,青丝散落间露出耳后淡红的胎记:“三年前暴毙的云韶府舞姬,耳后也有这样的朱砂痣。
”她指尖抚过那道红痕,“辛姑娘这'兄妹'扮得,倒比皮影戏还假三分。
”
油灯骤然熄灭,辛夷将人抵在皮影箱上。
破损的“将军”与“侠女”人偶夹在她们之间,丝线缠住彼此手腕。
“白大人这般火眼金睛......”她染血的唇擦过白芷耳垂,“怎么没瞧出那老东西往你茶里下了合欢散?”
雷光劈亮的刹那,白芷的银针已刺入她承浆穴。
辛夷闷哼着松手,看对方将解药瓶摔碎在戏本上:“杀手大人的舌头,倒是比毒蛇信子还灵活。
”
五更天的雨帘中,戏班子化作火海。
白芷望着辛夷在火光中撕毁《锁麟囊》戏本,忽然执起她染血的手:“教我使刀。
”
辛夷的匕首塞进她掌心,刀刃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:“白姑娘这双手,还是摆弄银针更......”
刀锋突然转向,割断白芷束胸的系带。
麻布散落的瞬间,辛夷的瞳孔微微放大那道莲花烙下,竟叠着淡青的断月纹。
白芷引着她的手按上烙印:“三年前萧珩用我试新刑,这烙铁烧了七天七夜。
”
晨雾漫过焦土时,她们各执半幅《霓裳羽衣舞》皮影上路。
辛夷忽然将人偶丝线缠在腕间,打了个死结:“女官可知,这舞是前朝末代皇后赴死前所创?”
白芷望着丝在线干涸的血迹,忽然哼起冷宫井底常闻的曲调。
辛夷的和声混进来时,惊飞了林间栖息的青鸾。
山月
残阳将石窟千佛染成血色,辛夷踹开腐朽木门时,惊起一群栖在佛像掌心的寒鸦。
白芷拂去额前湿发,看着最后一缕天光从佛陀残缺的眼窝漏下,正照在辛夷后颈的朱砂痣上那抹红在暮色中晃着,像极了冷宫井底银镯嵌的珊瑚珠。
“阿芷,这地方瘆得慌。
”辛夷的刀尖挑开蛛网,惊落几片剥落的金箔。
她难得用了这般称呼,倒让白芷怔了怔。
三日前那场皮影戏的火光里,这人还咬牙切齿唤她“女官大人。
”
白芷指尖抚过斑驳壁画,青金石研磨的颜料黏在指腹,泛着诡异的甜香:“总比萧珩的淬毒箭称心。
”她故意将沾了颜料的指尖擦过辛夷腕间,“杀手大人莫不是怕鬼?”
辛夷反手擒住她手腕,染毒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:“我怕的是某些人趁我毒发......”她突然踉跄着撞上石壁,额角磕在菩萨拈花的手势上,“......在我心口再扎三针。
”
夜风裹着狼嚎灌进石窟时,白芷正借着萤囊微光研磨药草。
辛夷蜷在迦叶佛像怀中打颤,束发带不知何时松了,青丝与佛像垂落的璎珞缠在一处。
白芷望着她腕间暴起的青紫脉络,忽然想起《百草集》中关于"千佛泣"的记载以石窟壁画为引,可诱心魔现形。
“冷......”
辛夷的呓语混着牙关相击声。
白芷解了外衫覆在她身上,却被滚烫的手扯住衣襟:“阿姐......别丢下我......”
染毒的指甲抓破她锁骨,白芷却僵在原地辛夷涣散的瞳孔里,映着迦叶佛像悲悯的笑。
那佛像的面容,竟与她有七分相似。
“轰隆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