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点点头，目光贪婪地跟随钥匙摆动。

    阮黎挑眉：“跪下求我，求我我就考虑考虑。”

    若是我一个人，或许还有些宁死不屈的气节。

    可我知道，如此高温密闭的环境里，潼潼撑不了太久。什么尊严，什么骨气，都是放屁，都没有我的女儿重要。

    我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：“阮黎，求求你放了我们。”

    阮黎撅起嘴，似有不满：“诚意不够。”

    “你希望我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阮黎思索半晌道：“你给我磕三个头吧，磕得响了我就考虑。”

    我毫不犹豫地磕了三个头。

    “我没有听见。”阮黎蹙眉，“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啊？”

    我又用力磕了两个响头。

    阮黎将手中的钥匙收了起来，无奈地叹了口气：“看来你并不诚心，那我也不多管闲事了。”

    她作势要走，我心下发急，忙出声叫住了她：“等等，我可以再磕的。”

    阮黎停了下来，期待地看着我。

    目光落在厚实滚烫的地板上，我闭上眼睛。

    大不了一死，换潼潼活下去的机会，值了。

    我重重地向地上砸去，巨大地碰撞声在密闭的蒸房里回荡。

    三声结束后我抬起头，有汗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。

    我抓了一把，是鲜艳的红色。

    阮黎的目光落在我血迹斑斑的额头上，满意道：“这才对嘛。”说完转身就要走。

    “你站住！”我急忙叫住她，“不是说磕完就放我出去吗？”

    阮黎惊讶地看着我：“我说了只是考虑考虑。”

    看着她目光中的狡黠，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。

    希望破灭后的巨大冲击，被人欺辱后的恼羞成怒，还有可能失去女儿的黑暗绝望，在一此刻紧紧裹住了我。

    我拼命摇晃着门把手：“阮黎！你不得好死！”

    阮黎缓缓勾起嘴角，转身的瞬间红了眼睛：“程哥，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，沐珂她......”

    第4章

    程影安心疼地将阮黎搂进怀里，恨恨地盯着我，怒道：“阿黎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，你竟然用这么恶毒的言语诅咒她！看来我得给你点教训。”

    看着程影安走向温控器的方向，我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
    只见下一秒，他的指尖便按下了升温键。

    4

    “不要！不要啊！”我拼命拍打着蒸房的玻璃，企图唤醒他的良知，可于事无补。

    我眼睁睁地看着室内的温度超过六十度。

    怀中的潼潼似乎感受到了不适，咧开嘴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一声声呜咽像是一支支利箭穿透我的心脏。

    万箭穿心，大抵如此。

    “我错了程影安，都是我的错，我不该诅咒阮黎的，我给阮黎赔罪好不好？”女儿的哭声撕扯着我的神经，我“扑通”一下跪在地上，冲着阮黎磕头。

    “阮小姐对不起，是我言辞不当，是我心思恶毒，我该死，只是孩子尚小，受不了闷热，求你放了她好吗......”

    额头一下又一下地撞向地面，和女儿的哭喊声交错开来，如同锋利的刀刃，一点点将我的神经凌迟。

    阮黎纤细的指尖轻轻滑过自己的脸颊，冲着我做了个口型。

    “耳光。”

    我看懂了，一冲着自己的脸颊就是狠狠的一巴掌。

    用力过大，扇得我头晕目眩。

    阮黎摇摇头，又吐出两个字：“不够。”

    绝望的泪水顺着两颊滑落，我一下又一下狠狠扇在自己的两颊。

    直到喉咙溢出浓重的铁锈味，阮黎才满意地点头。

    “现在可以降低温度吗？”我祈求道。

    阮黎伸出一只手指左右晃了晃：“不好意思啊，我虽然原谅你了，但惩罚你还是要受的。”说着她转身，不再理睬我。

    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，怀中潼潼的包裹也湿哒哒的，用手轻轻一拧，便能掉下水来。

    随着温度的升高，呼吸越来越困难，我抱着潼潼走到门前，透过细小的缝隙贪婪地呼吸着微弱的新鲜空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