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之礼从未觉得一天有这么漫长。

    他忽然体会到姜梨之前的孤独，无数个他醉酒晚归的夜晚，她也是这般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他回家的吧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，裴之礼心尖泛起酸涩。

    终于，紧闭的房门打开，忙碌了一天的姜梨回到家。

    紧随其后的是满眼心疼的沈白初。

    他不止一次提出要在工作上给姜梨提供帮助，但都被一一回绝。

    “我想看看，我到底能走到哪一步。”

    沈白初拗不过她，也只能由着她去。

    回到家，姜梨勉强换上拖鞋，接着像漏气的沙袋一样，一头栽进沙发。

    看到她回来，裴之礼顾不上其他，兴奋地朝她的方向奔过去，却在快要接近时，脖子一紧，整只狗便被定在原地。

    沈白初一边拉起牵引绳，一边摸着他的头安抚：

    “毛毛乖，妈妈今天很累，我们不要打扰她好吗？”

    裴之礼侧头看过去，沙发上的人已经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看到这一幕，虽然很不情愿，但裴之礼还是跟着沈白初走向狗窝。

    裴之礼趴在地板上，黑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姜梨沉静的睡颜。

    得知姜梨去世后，裴之礼心想只要她能活着，就算是变成陌生人也好。

    而现在，愿望成真，他竟然想要更多。

    他想要抱她，亲她，成为她的丈夫跟她共度一生。

    只可惜，他变成了一只狗，什么也做不到。

    安置完狗狗，沈白初走向卧室，再次出来时手上多了条毛毯，动作轻柔地给沙发上的人盖上，他便安静地坐在厚实的地毯上看书。

    窗外树叶的沙沙声与室内的翻书声交相辉映，柔和的灯光下，一屋两人一狗，美好到失语。

    也不知是过了多久，姜梨从睡梦中醒来。

    稍稍侧头就看到蒙着一层柔和光晕的沈白初，领口微敞的白衬衫，翻书时修长跳动的手指，她心里软的一塌糊涂，情不自禁地拉过他的领带，在他唇上烙下一吻。

    “你...你干嘛？”

    沈白初的脸红的彻底，却还是自顾自地翻看着手上的书页。

    自从离婚后，两人的肢体接触仅限于搂搂抱抱，医生可以通过适当的亲密接触治疗她的失忆症，但沈白初却迟迟未动。

    他不是一个贪心的人。

    只要能守在姜梨身边就好。

    还没等沈白初反应过来，独属于姜梨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。

    手里的书本滑落，沈白初彻底沉沦在极致的欢愉中。

    风声裹着破碎的呻吟声在裴之礼耳边响起，他想强迫自己不去听，可那些声响却像是嗡嗡乱叫的马蜂直往耳朵里钻。

    越是想逃越是清晰，马蜂深入五脏六腑，连呼吸都牵扯着密密麻麻的疼。

    第十二章

    姜梨工期结束后，她带着金毛回了趟老家。

    随处可见的空地，很适合狗狗撒欢打滚。

    黄色的圆盘抛出又被捡回，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。

    只是不知道为什么，姜梨总是在它的身上看到裴之礼的影子。

    裴之礼吃鸡蛋过敏，小狗也是。

    裴之礼不爱吃西兰花，小狗也是。

    更让姜梨惊讶的是，裴之礼后背上有一块淤青，在差不多的位置，小狗也有一块。

    难道这只狗是裴之礼变得？

    想到这里，姜梨摇了摇头，想把这个疯狂的念头甩出去。

    她努力告诉自己，这一切都只是巧合罢了。

    裴之礼不属于这个世界，此刻应该正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自己和陆星眠的孩子，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，成为她的狗呢？

    “裴之礼不可能出现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姜梨折断手里的草根，语气坚定地说。

    裴之礼变成狗狗后，听力异常敏锐，即使隔了数十米，姜梨的自言自语还是一字不落地钻进他的耳朵里。

    衔圆盘的他突然愣住：梨梨认出他来了？

    想到这里，裴之礼身后的尾巴摇成螺旋桨，丢下嘴里的飞盘，兴奋地朝她叫了几声。

    “梨梨，你猜的没错，我就是裴之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