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脸上的表情平淡得仿佛早上的事情没发生过。

    魏语宁屏退了所有宫人，直到这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，江明昊卸下了面具。

    “陛下是早上的话没听够，所以特意来找臣的？”

    他的笑嵌在明亮的灯火里，分外恶心。

    那张白里透红的脸上瞧不见半点从前的虚弱和病气。

    魏语宁垂下眼睫，心口钝痛，种种误会如蚕丝织成的茧缠得她的心里透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几日前，她以为是江君宴为了报复把江明昊推进了荷池。

    为何她那时不曾发现，江明昊的病那样养着早就好了大半。

    而江君宴在那暗无天日的水牢里试药无数，三月有余。

    她却因为江明昊的一句话就连江君宴一句解释也不肯听？

    “说谎……残害血亲……以血练药……”

    那时候的她竟然说了这样的话，做了这样的事。

    酸涩从舌根处蔓延，魏语宁的手在袖中握成了拳，指甲刺得掌心发痛。

    她以这疼痛来提醒自己，她对江君宴的亏欠。

    定住心神，她脸上的情绪称得上淡漠。

    “江明昊，朕一直在想。你为什么屡次三番地挑衅朕。”

    “是什么让你连死都不怕？”

    她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，带着杀意。

    这张的脸实在很像江君宴，尤其是那双眼睛。

    曾经的她把江君宴当成赝品，如今看来……他们二人其实一点都不像。

    江君宴是那样恣意洒脱，让人心动。

    可眼前之人，回忆里的每一面都是那样千篇一律。

    越是这样想，魏语宁的心就越是被那茧缠得更紧，痛彻心扉。

    江明昊笑起来，恨意将他整个人染成魏语宁完全陌生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自然是心愿达成，九死不悔。”

    他的笑声痛快且刺耳，魏语宁眸光一沉，叫人一脚将他踹了出去。

    他重重撞在架子上，吐出一口鲜血。

    “砰”

    一声清脆的响声落在殿里，回荡在魏语宁耳边。

    她的瞳孔狠σσψ狠一缩，心脏骤停。

    那打碎的东西，流光溢彩散了满地，是她送给江君宴的八宝琉璃盏。

    第17章

    她的目光太过明显，痛色溢出眼眸叫地上的人看了个分明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他又笑了起来，疯子一般。

    魏语宁眉头皱狠狠一皱，开口时语气如刀剑一般锋利。

    “来人！取一副哑药来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让江明昊的动作有所收敛，却依旧不能让他怕。

    他直着身体从地上站起来，神色无比怨毒。

    “听不下去了吗，魏语宁？我还没说完呢。”

    “幼时天寒，我落水，无人在意。只σσψ因为我是庶子，那些人便连郎中也不给我请一个。那时我便立下誓言，我要江家所有人都为此付出代价。”

    “我本来是这么想的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，过了几年我那好兄长竟然性情大变。他的变化细微自然，旁人看不出来，可我从小受他欺辱，我绝对不会看错。”

    江明昊说着，慢慢靠近魏语宁，收敛了脸上的笑意。

    滔天的恨意已经将他整个人都吞噬，连拿着药进来的侍卫也阻止不了他的继续。

    他像是已经忍了很多年，如今一朝暴发，便想直接赴死一般，口无遮拦。

    “他竟然开始对我用兄弟手足那套，他为我寻医问药，为我在江家人面前出头，为我这个庶子得罪权贵。”

    “我觉得他太可笑了，既然之前就已经想置我于死地，又何必这般假惺惺，他什么都有了，做这些是在可怜我？我不需要他的好，我只想报复江家所有人，夺走属于他的一切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他有康健的身体、经世的才华、无数信徒，若他只身一人本无破绽。可是，他偏偏要帮你啊！你便是他最大的破绽！”

    最后一句话落下，魏语宁如坠冰窖，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。

    不消片刻，冷透的血液又沸腾起来像是要让她整个人爆体而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