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雨瑶来找他帮忙做手术。

    病人是她的父亲，这台手术需要两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联手进行。

    夏斯年抬眼看她：“当年你拒绝了救我父亲，凭什么觉得现在我会不计前嫌，来救你的父亲？”

    江雨瑶黑眸凝视着他，语气没有犹疑：“我相信你的专业态度。”

    她顿了顿，想解释些什么：“当年，我是有原因的……”

    夏斯年伸手拿起桌上的方案翻看，不甚在乎地打断江雨瑶：“我接。”

    他眼睛直直地望进江雨瑶眸中：“你说得对，我不像某些人，会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到工作，你的父亲对于我来说，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而已。”

    江雨瑶被打断，也没再将话继续说下去，转身离开了夏斯年的办公室。

    手术排期很快，夏斯年和江雨瑶在手术台上配合默契，但两人周身的气压低沉，整场手术下来，都没有人敢闲聊。

    下了手术台，各岗位同事纷纷窃窃私语，称这是自己跟过最难熬的一台手术。

    手术很顺利，江雨瑶的父亲在ICU住了几天后，很快就转入了普通病房。

    这天，夏斯年查房时，被一个人叫住。

    他转身，是江雨瑶的父亲，他们父女俩长得很相似。

    “你和雨瑶的事情，我都知道了，你不用有任何顾虑，和她安心过日子。”

    夏斯年考虑到他身体还没好全，受不得刺激，生生压下已经到了舌尖的嘲讽。

    转而扯出个勉强的笑容来，敷衍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转身时就看到，江雨瑶站在了病房门口。

    他演戏演全套地朝江雨瑶点了点头，忽略后者眼中的柔色，走出了门。

    江雨瑶跟了上去，却听到夏斯年冷淡的声音传来：“什么时候去民政局？”

    她脚步顿了顿，仍旧是拒绝的态度：“不去。”

    夏斯年猛地回身，正想说话，却突然眼前一黑。

    再醒来时，他就看到江雨瑶坐在他病床边。

    见他睁眼，江雨瑶眼中闪过一丝光亮，但神情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夏斯年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起来，他眼尖地看到了她手中的白色纸张。

    “我病了？”夏斯年撑起身子问：“我得了什么病？”

    他下意识伸手去拿单子。

    江雨瑶微不可见地将手中的单子往身后藏了藏，眸光闪烁。

    夏斯年心中的疑问更甚，他用手紧紧攥着被子：“你实话实说吧。”

    江雨瑶嘴唇一张一合，说出来的话让夏斯年脑中轰然作响。

    “斯年，你没病，只是低血糖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真正出问题的人是我，我怀孕了。”

    第19章

    夏斯年反复将她这句话咀嚼了好几遍，才像是终于听懂似的。

    他愣愣地接过江雨瑶递过来的孕检单，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，她已经怀孕六周多。

    夏斯年缓缓看向她的腹部，有些不敢相信，这里居然正在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。

    他抬头对上江雨瑶的眼睛，后者眸中冰雪消融，罕见地闪着星星点点的忐忑。

    夏斯年移开视线，深深地吸了一口病房内的空气，凉凉的，带着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。

    父亲去世的场景又出现在眼前，恍若昨天发生的事情。

    他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。

    江雨瑶见他动作，本来都弯腰将鞋子递到了他脚边，但起身的瞬间顿了顿，问了句：“你要去哪里？”

    夏斯年穿上鞋子，站起身来，拉着她径直往外走：“带你去做人流。”

    语毕，他便觉得手臂被人用力拉住。

    回头就看到江雨瑶紧抿着唇，深潭般的黑眸中隐隐浮现痛色。

    夏斯年用力挣了挣，但江雨瑶握得极紧，他这点力气对于她来说犹如蚍蜉撼树。

    “斯年，这是我们的孩子。”

    江雨瑶将“我们”二字咬得很重。

    夏斯年猛地转头，一字一句说：“正因为是和你的孩子，我才不想留。”

    江雨瑶眸光暗淡下来，夏斯年轻易将手抽出，又反手攥住她的手，走出了病房。

    他一路都没停，拉着她径直朝妇产科走去，到门口时脚步却突然顿住。

    或许是走得太急，心口突然有些抽痛。